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中原大乱,梁国依旧一枝独大,又陆续吞并数个小国,雄霸中原腹地,但对于东南一带却无能为力,任由十数个小国并存。各个小国间也时有纷争。
唯燕以其偏居东北,又向以保境安民为国策,北拒突厥,西挡大梁、南敌数小国而独立于乱世。因国内安泰、庶民富足,国家虽新立,却日渐稳定,又吸引了很多动乱地带的大小家族来投,丁口益增,国力渐强。
这一年的初春,残雪尚未消融,清晨起营州城内鞭炮便连天震响,紧接着从营州城内敲锣打鼓地走出一支声势非凡的队伍,打头的两骑并出,马上骑士身着大红皮甲,披大红锦缎斗篷,就连跨下大红战马亦披着红缎马衣,红缎面上金色的玉字大旗格外显眼,接下来同样装束的营州铁骑两两并出,手执□□,腰带横刀,身背长弓,光彩灿灿。
早有无数营州人身着最好的衣服在城门外相送,虽然是玉节度使嫁女,但其实是嫁出了营州的女儿,家家户户谁不感念小玉将军为营州立下的赫赫战功!一时间不舍之心涌上心头,娘家送嫁是要哭送的,所以在欢天喜地的锣鼓声中女眷们却又哭声一片。
几个外地初到城门的客商不知详情,只一打听便也曾听过,连连点头道:“原来是燕国主王家与营州玉家的亲事,我等恰逢其会真是幸运!”
三年前小玉将军舍身换得末帝回朝,燕少主诈死北上救妻,这一段故事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亲眼见到玉家送嫁,个个顾不上别事,停在城门外边看边评,“玉家如此排场,江南的十里红妆真真算不得什么!”
又有人细心点数,“一百对,正好过了一百队铁骑!”
一百队铁骑过后,先是德州接亲的几位官员,皆年高有德之人,身着大红官袍,陪着送嫁的营州节度使玉进忠,骑马缓缓而来。
玉节度使今日整束得焕然一新,头戴金冠,身穿大红的官袍,满面笑容,格外喜庆,不断拱手向送亲的人群致谢,跟在他马前马后的随从们手中拿着裹了红绸的竹筐,将里面崭新的铜钱一把把向路边扔去,铜钱落在石板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引得小孩子们蜂拥而上。
玉节度使后便是节度使夫人的车子,她要亲自把女儿送到德州,所以也一路随行。营州风气开化,玉家又几乎与满城的人相识,玉夫人便身着大红的诰命夫人袍服端坐车子正中,打开车帘向周围人众点头示意,。
节度使夫妇过后,才是新娘子的车轿,一色的八匹大红战马披红挂彩,拉着一辆红漆雕花香车,四面雕着和合二仙、喜上眉稍、百子闹春等图案,车顶上又以红绸挽成大花,饰以金线明珠,垂下八条彩带,喜气十足,华贵异常。只是新娘子却不能露面,要直到成亲时才能放下扇子向来宾展示出容貌。
送亲车轿后又是一辆辆红色双马二轮车,装着陪嫁之物,又有人细细数着,同样是一百之数,“王家只有这一子,聘礼本就极为丰厚,玉家也只有这一女,添妆不少,真真可观。”
“只说今天这几千匹好马,都是一色的大红骏马,放眼天下,哪家能拿得出?就是梁朝公主出嫁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又有人显然是亲见了梁朝公主出嫁的,也赶紧道:“自然是比不了,况且梁朝公主也没有个好结局,今天这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提了。”
又一阵鞭炮响过,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陪嫁车辆过后,又是随行的兵马,亦全是大红战袍,共是千名营州铁骑,又有知情人忙不迭地笑道:“小玉将军的陪嫁除了财物,还有一千铁骑,若是将来王少主敢对我们小玉将军不好,心里都要掂量掂量。”
毕竟营州人心里是向着小玉将军的,听了都笑了起来,又有人道:“王少主求娶之心极诚,当年他不但以身犯险去了大漠,后来还在我们营州帮玉家建卢龙府,说是从我们营州之俗呢,如此这般,岂会对我们小玉将军不好?”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上千铁骑走过,接着又是随行的杂役人员、替马等等,只是无论是谁,只要在送嫁队伍中,都是一身红衣,个个喜庆异常,精神抖擞。
队伍虽长,但皆骑马乘车,所以用了一个时辰便从南门全部走了出去,送亲队伍慢慢看不到了,鼓乐之声也渐渐远去。
玉守义带着妻子和小女一早送了车队离府,然后便从节度使府出来登上了城墙,望着车队离开。到了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低声道:“前些天送她时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车队走了才真发觉她果真是嫁了。”
周昕扶着他的车子轻声劝道:“女孩子嫁了是好事,你不要太不舍。”
玉守义自然明白,但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先前她不肯嫁时,想办法硬是给她定了亲,现在真到嫁出去的时候,心里怎么这样难过!”
偏这时到城墙上就新奇不已的玉木子跑累了回来,突然向娘道:“娘!娘!爹哭了!”
周氏赶紧转过身上看,见玉守义正拿袖子挡在脸上道:“木子看错了,我哪里哭了。”
夫妻数载,周氏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守义,你想枇杷虽然嫁了,也是嫁给淳哥儿,有什么不好,你不该伤心才对。”
“我都知道,只是就是难过。”玉守义道:“我小时候就常听爹娘和哥哥们教我要好好照顾妹妹,但结果却是处处妹妹来照顾我。后来我就怕她因为家里的情况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