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在大漠深处,王淳与枇杷也不敢多见面,只恐哪里走了风声,便悔之晚矣,有事只悄悄让人传话。
好在两人先前时常在一起的,彼此倒都熟悉,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先天就有一种灵犀,各种事情都顺利进行着。
这一天,可汗到到西海边来看小玉将军,见她虽然一丝不苟地祭祀着未婚夫,但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悲痛了,心里又安稳了些。
小玉将军见了他,却主动请他进了帐中,严肃地道:“可汗若要我一心一意做大可敦,铺佐可汗完成大业,我还有一个条件。”
可汗心中一喜,小玉将军到大漠这么久,从没有主动要过什么,似乎她并没有yù_wàng,这是他极为担心的。现在她开始要提条件,只能说明她真正想通了,也开始为她在大漠的生活打算了,便赶紧道:“你说吧。”
“我要可汗将所有的阏氏并她们的儿女们都送走,身边只能有我一人。”
“哪有可汗连一个阏氏都没有的?”可汗下意识地反驳,然后知道到小玉将军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算了算利弊得失也不是不可容忍,想了想就道:“别人都可以,只是大阏氏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儿女有好几个,大儿子都做了左贤王了,总不能把她也送回吧。要知道她对你还特别好。”
“正是因为她有好几个儿女了,大儿子又是左贤王,才要将她送回去。就连左贤王也要不许他留在王帐左近。”小玉将军沉着脸道:“如果由着她的儿子继续当左贤王,将来我生了儿子怎么办?”
“其实我们突厥人汗位的继承并不是完全由上一任可汗任命的,而是要看自己的能力,取得各部落首领的支持,所以……”
枇杷不待可汗说完,已经打断他的话,“我一定把自己的儿子教导成盖世英雄,让他成为下一任的可汗,所以这一点我绝不让步。”
“就算你生的儿子是最强大的,将来一定能成为可汗,可现在还没出来呢,就让大阏氏的儿子先做着左贤王吧?”
“不行!”枇杷坚决道:“大阏氏和她的儿女们一定都要送走!”
可汗心中虽然不舍,但是比起他心中的雄伟大志,比起他最喜欢的小玉将军,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也好,我会也将大阏氏和她的儿女们送走。”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西海边越发地热闹起来,可汗即将在这里迎娶大可敦。为这个盛大的庆典而新搭的五彩帐篷就在水边不远处,而小玉将军就在这帐中待嫁,她就要正式成为大可敦了。
按突厥人的习俗,彩帐周围早从几天前起一直在举行宴会,所有遇到这场喜事的部落民众们都可以纵情欢歌饮酒,为大可汗和大可敦祝福。
大可汗要娶营州的小玉将军做大可敦的消息就像风儿一般地传了出去,大漠上的部落们纷纷赶着牛羊来到西海沿子,很快西海边上的帐篷多得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
不过,在这片草地上不只有祝福,还有更多的争论,毕竟大可汗要娶一个营州人做大可敦,这个营州人先前曾射杀过突厥的左贤王,很多人接受不了。
情绪最为激愤的是左贤王的一支部落,他们人数虽然少,但是此事与他们干系最大,因为他们本来是可汗长子的部落,他们的首领在可汗百年后最有可能得到汗位,但现在形势完全变了,听说未来大可敦为了她的儿子要将他们放逐到大漠的边缘。
还有大阏氏父兄所在部落,他们原本以为大可敦一定会出自自家,但是半路突然出现一个营州的小玉将军将他们的荣耀夺去,当然与之同去的还有巨大的利益,让他们怎么能甘心!
与前两支只是反对小玉将军的部落不同,还有一支部落不只反对小玉将军,他们甚至也不满意现在的可汗。做为先前草原上最强大的一支部落,他们在左贤王被小玉将军射杀后一步步沦落了,部众慢慢流失,再也不能得到最好的牧场,所有的牲畜也越来越少,然后他们的首领被挤出了继
承汗位的圈子,他们渴望恢复昔日的荣光。
这些情绪一点点地被激发出来,慢慢酝酿着,竟然使得西海沿子越来越不平静,时常有喝醉了的部众们为此事闹事打架。
就在盛大的庆典前一天晚上,未来大可敦的帐前正在宴饮,大可汗与小玉将军坐在上面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吵嚷,小玉将军面露不愉之色,向大可汗声道:“既然大家都反对,你就不要再娶我做大可敦了。”
可汗便知有些话已经传到了小玉将军面前了,心中亦是不快,他在草原上声望原是极高的,但不知这几天怎么了,总是有不顺的事,只得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唆,竟然总有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只是看我在喜事前不想下狠手罢了。只等明天庆典一结束,我就将他们都赶回去!”
可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枇杷听着声音来的方向,知道是右贤王那边终于发动了,便抬头劝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可汗原想陪着小玉将军在帐中坐上一夜的,但听着外面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略一犹豫,便走了出去。
“等等,”小玉将军在后面喊他,“多带些卫队过去。”
“好,”可汗点头赞同,他亦觉得今天的情形不同寻常,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右贤王部落处,确实应该小心,便挥手让帐周围的卫队分出一半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