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
包浅浅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心里为自己点着一盏灯。
看淡爱情,看淡友情,看淡金钱,看淡名利,她一直生活的谦卑而温驯,循规蹈矩的挑着光明正道前进瞬。
当这一盏灯突然灭掉的时候,她就知道,以后的路,不会那么好走了鱿。
y市一家私人医院里人满为患。
烧伤科住院部连走廊上都排满了病床,有两名轻度烧伤的病人正躺在病床上等待医生的救治。
其中一名女患者看起来才十七岁左右,后背大面积烧伤,黑褐色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泡,有大有小,最大的一个鼓的甚至比拳头还要大,里面装满了脓血水。
女孩儿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张布满灰尘的小脸皱成一团,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身边的爸爸红着眼睛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妈妈跟妹妹则干脆趴在床边哭成了一团。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这血肉被烧焦的味道。
包浅浅只看了一眼,胃里便忽然一阵翻涌,来不及去洗手间,直接跪在走廊的一个垃圾桶边,‘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像是有数条百足之虫正在身上攀爬游走一般,她浑身冷凉如冰,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胃里没什么东西,只能呕出一点酸水来,却还在疯狂的痉挛着。
她闭着眼睛,额头冷汗涔涔,抓着垃圾桶边沿的指关节泛着冰冷的苍白。
就这么死去吧……就这么死去吧……
她懦弱的想着,想着以死解脱这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剜心之痛。
可如果就这样死了,到了九泉之下,妈妈估计也不会再愿意见她一面吧?
妈妈一生要强,未婚怀孕这件事情让她在亲戚朋友间受尽白眼、明里暗里总会有人嘲笑她,可她却硬是咬牙把她生下来了,独自去医院做产检,肚子在医院生产,独自去交医药费,独自照料她,这其中的艰辛,除非亲自体验过的单亲妈妈以外,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感同身受。
她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就算死,她也会拉上白素素一起!
姬千颜在外面找了她无数圈,从早到晚,电话打了无数通,直到深夜才疲惫回酒店,却发现包浅浅早已经回来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相反的,她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等着他归来。
包浅浅戴着手套,端着一大盘鸡汤从厨房里出来,见他正蹙着眉头盯着自己,不由得一笑:“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吃饭了。”
姬千颜慢慢丢下因为反复拨打她电话而变得滚烫的手机,慢慢脱下外套,慢慢走过去。
全程视线一直锁紧了她的脸。
一连三天三夜没吃没喝,身体跟心理上的极度折磨让她形容枯槁,但今晚她的气色似乎格外的好。
姬千颜对女人没有研究,更不知道几瓶简简单单的化妆品,就能让一个女人彻底的改头换面,从面如死灰到容光焕发。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盯着她,语调紧绷。
“电话?”
包浅浅一愣,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啊,我之前去商场买东西了,可能太吵了,没听到呢!”
说完,殷勤的为他夹菜:“这两天我心情不好,让你担心了,今晚特意做了些你喜欢吃的菜,算是给你道歉了!”
饶是满屋飘香,姬千颜也实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包浅浅的转变太过迅速,像是转瞬间就接受了她妈妈被活活烧死、她爸爸生死未卜的事实一样。
这不是他认识的包浅浅。
“你盯着我看什么?盯着我就能看饱了啊?”
包浅浅挑眉,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我可是辛辛苦苦做了两个小时的菜呢!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你好歹给点面子吃几口吧?”
“包浅浅,你想做什么?”
灯光昏暗,姬千颜眼底更是一片幽冷的暗沉:“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
是想逃离这个伤心之地,亦或是想要对陆念川还有白素素复仇,他都可以给她强有力的支撑。
“我没想做什么啊。”
包浅浅耸肩,拿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一根竹笋塞进口中:“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要怎么跟他们斗?既然斗不过,那我还是不斗了,毕竟我才20多岁,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呀……”
她说着,忽然抬头看他:“所以说,我打算去澳洲留学,明天就走,机票都定好啦!”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口中塞进去的那根竹笋一直没有咽下去,说完后,便继续慢慢的嚼,好像这根竹笋多么美味,让她舍不得咽下去似的。
姬千颜跟她认识四年,一起吃过无数次晚餐,从未见她吃过一次竹笋。
他盯着她,慢慢开口:“那正好,我也打算去澳洲定居,一起去好了。”
包浅浅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很快又笑了起来:“你想去就去好了,不过我可不打算跟你一起走!我这以后还打算找男朋友嫁人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让别人看到了要误会我们的关系,这不等于断了我的桃花么?所以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的好。”
她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姬千颜还不清楚她想要做什么,那他未免也太蠢了一点。
“包浅浅,你不用担心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