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抬头瞟了面前的主仆二人一眼,但见杜婉清只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她,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也没打算对茯苓的这番话发表任何的看法。
珠儿心下明白的很,以茯苓和杜婉清的关系实在不难从眼下茯苓话里的嗔怪的意思里听出杜婉清此时此何的态度来,当下她便眼珠子一转,诚惶诚恐地放下药和蜜饯便躬身朝着杜婉清一拜。
“小姐,奴婢在路上不小心和观菊院的翠翘姐姐撞到了一处,和她赔了会儿不是,这才耽搁了些,还请小姐勿要怪罪奴婢。”
不知怎的,珠儿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一时间还是不敢将遇见紫鹃的事情说给杜婉清知道,是以只是提到了和翠翘相撞的事情之后便再无多言。
“哦?”杜婉清眉眼一挑,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撞到翠翘了吗?”
“小姐,药还是趁热喝了吧,放凉了可就苦口了。”珠儿瞧见杜婉清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斜眼瞟了下药碗,如是说到。
“嗯,也好,你起来吧。”杜婉清拿眼看了珠儿一下,眼底里颇有深意,紧接着眼睑一垂,又将目光收回,“茯苓,服侍我用药。”
“是,小姐。”茯苓乖巧地上前,从桌上拿了药捧到杜婉清面前,递给她端着,“小姐请用药。”
杜婉清接过碗来,盯着里面浓稠的褐色药汁许久,强压着心底泛起的恶心之意,一口气将药喝光,微蹙着眉头将药碗递给茯苓,眼睛却是看着珠儿的:“拿蜜饯来。”
珠儿当下会意,匆匆走到桌边捧起装着酱乌梅的蜜饯盒子,揭开盖子之后就递到了杜婉清面前:“小姐请用。”
“嗯。”杜婉清微微颔首,在盒子里略微挑拣了一下,选了一枚肉头最为肥厚的出来,丢到了嘴里。
口腔里的苦涩一下子被甜蜜所取代,杜婉清的面色一下亮了起来,珠儿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她在心里暗暗揣度着此时该不该将簪子的事情说出来,不想还未等她开口,守在杜婉清身边的茯苓却是先说了话了。
“小姐,打从坠马之后你就变得比以前勇敢多啦呢!”
“是吗?”杜婉清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许恼我!”
“不恼不恼,行了吧?”
茯苓眼珠子一转,歪着脑袋却是说出了颇为认真的话来:“奴婢刚来服侍小姐的时候,小姐你可不好哄了,那时候的你喝药什么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爽快。每次小姐你病了需要饮药,可都是要让奴婢哄上好一阵儿的。有时候甚至还要奴婢喝上一口,你才肯喝呢!再后来便是大夫人和大小姐来劝你,也是要很费一番功夫的!”
“是吗?哪、哪有啊!”杜婉清面上浮起一丝羞色,却是犟着嘴巴不承认。
“就有,就有!当时奴婢实在不想尝这苦药,不是还想出了用夫人的梅花簪哄您的法子么?”
梅花簪。
杜婉清听见这三个字之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动容,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悠远,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一下子竟然氤氲着积了一层水气。
茯苓瞧见杜婉清这个样子,当下吓得面色一白,退了一步赶紧就跪了下来连连赔罪:“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是奴婢失言了,奴婢不该提起夫人的,惊扰了小姐病体,让小姐伤心了!奴婢错了,求小姐不要怪罪。”
杜婉清的思绪仿佛被茯苓打断了,她收回心神,看着一脸惊慌的茯苓勉强一笑,道:“起来吧,本就不怪你。我只是突然想母亲了。”
茯苓听了杜婉清的话如蒙大赦一般地长长出了口气,战战噤噤地起身之后却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呐呐地站着,有些紧张地绞弄着手指。
杜婉清瞧见茯苓那个样子,似是为了宽慰这个吓到的丫头一般,故作轻松地又道了一句:“你还好意思说呢!当时你可是怎么哄我的?你说母亲的那只梅花簪子是被太上老君施了法术的,每次饮药之前用它搅动药汁的话,它就能吸收一些苦味,等到搅动到一百次的时候,再搅动任何药汁,那些药汁都能变成甜的!”
杜婉清白了茯苓一眼,茯苓一下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也就是那时候我小你才唬得住我,若是现在你对我说这些,我定是要好生用这太上老君施了法术的簪子敲你的脑袋的!”
见到杜婉清的语气放松下来,茯苓当下也彻底送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回应杜婉清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小姐,那时候奴婢只想着哄你吃药,而且说得多了,奴婢自己都差点信了呢!”
珠儿在一侧默默听着杜婉清和茯苓的对话,心中有一丝焦躁,却又不敢显露出来,生怕一个不察被杜婉清瞧去了,惹得她不开心,闹出别的麻烦来。
“珠儿,我记得母亲的那枚梅花簪子就收在库房里了,你去悄悄将它取来给我。”
珠儿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猛然听见杜婉清对她下了命令,一时间还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福了下身子答了个“是”。
珠儿转身正要出去,忽地又折返了转来,杜婉清瞧见她回身,不由地觉得有些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情?”
“小姐,奴婢记得库房里有两只梅花簪子,一只金丝掐花的,一只是玉的,不知哪一支才是小姐要的那支?”
“珠儿姐姐,玉的那支才是夫人的。”茯苓不等杜婉清发话便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