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倾城担心妹妹她性子偏激,若是我们据实相告,只怕她会一时失了理智伤到皇上。”
“倾城莫怕,她杜婉清不过是不能行动的跛子,连路都走不稳,又拿什么来伤害朕?”
“皇上,便是为了倾城腹中的骨肉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倾城和皇儿都不愿你涉险。”
“朕的倾城不仅貌美,心思也是如此细腻。来,倾城莫怕,让朕牵着你的手过去。”
“嗯。”
皇上?
倾城?
说话的人的声音像极了她的夫君慕容盛和长姐杜倾城——可他二人怎么在一起来赴这荷池之约?
什么跛子、什么孩子?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杜婉清只觉得耳畔一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得一下狠过一下,弥漫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终是停在了她的身后,杜婉清强压住内心的惶恐,双手支持身子借力一撑转过身去。
借着月色和灯光,杜婉清总算看清了来人是谁:她的夫君慕容盛,还有她的长姐,杜倾城。
杜婉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意识仿佛在一瞬间从体内抽离,她的脑袋瞬间就被无数的疑问塞满,压抑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杜婉清将目光死死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之上——便是再蠢笨之人见到这番场景也能明白些什么了。
杜婉清只觉得心跳得剧烈,胸腔内传来了一股绵长的疼痛之感,她拼命绷起脸来,让自己显得镇定些:“这个时辰了宫门想来应该下钥了,姐姐何故不守规矩还未出宫,竟和夫……皇上携手前来这凝晖池畔?”杜婉清的目光从杜倾城脸上一扫而过,落定在慕容盛脸上。
在爱情面前,深陷其中的女人都是敏感而愚笨的,尽管眼前的一切都在宣告一个再明了不过的事实,杜婉清仍是怀着最后的希望,期待从夫君口中听到一些别的解释——哪怕是欺骗的话语也是好的。
杜婉清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答案。慕容盛被她盯得有些难受,眼底泛起一丝不快。
“皇后心善,说是念及手足之情,要来这池畔探望你这个罪臣之女,她的废后妹妹。”
皇后?
杜婉清这才反应过来,抬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杜倾城来。杜倾城的身上穿着一套蜀锦制成的绣金丝凤袍——那原是属于自己的封后大典的特制礼服,配合着头上那套光彩夺目的九尾金凤套簪,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雍容华贵。杜倾城的小腹处似有微微的隆起,她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抚在那处,似是在宣示着什么。杜倾城的眼底盛放出深深的得意和挑衅,但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上却写满了惊慌与不安,仿佛在她对面的不是杜婉清,而是吃人的妖魔。杜倾城被杜婉清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憷,下意识的想要松开握住慕容盛的手,却被慕容盛反手再次紧紧握住,她的嘴角顿时扬起一个弧度,内中得意,尽数写在了脸上。
“皇上你看,妹妹她好凶,吓得臣妾和腹中麟儿都有些不安了。”
“倾城,你如今即将成为本朝之后,身份尊贵。她杜婉清不过是区区一介罪臣之女,废后之身,你又何须害怕?”慕容盛轻蔑的扫了眼杜婉清,即使戴了面纱,她的脸上那条横亘着的蜈蚣一样的僵疤仍是骇人,对比之下愈发衬得身侧的美人宛若娇花,美艳动人。
“罪臣?废后?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婉清从字面上早已察觉到了内中的不祥之意,可她终是想从自己夫君口中亲自得到印证才觉得甘心。
“妹妹,你可知皇上为何半月不曾踏足玉琼宫?”
杜婉清冷哼一声,嘴角一抽,出言讥讽到:“想来该是皇上体谅本宫腿脚不便,特意代为探望姐姐腹内本宫的小侄女儿去了?”杜婉清的目光落在杜倾城的小腹之上,随即换上了一副懊恼的神情:“说来也真是的,姐姐你何时嫁人了?怎么也不知会妹妹一声?如今孩子都有了,妹妹却还不知姐夫是谁,连同贺礼都未曾备下,实在是有伤感情呢!”杜婉清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透露出报复得逞的快意。
杜婉清明明知道自己这个长姐虽然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这些年来追者如云,却不知为何始终待字闺中不愿许嫁,如今分明未婚却有了身孕,实在是天大的讽刺。自己此番话一出口,自是惹得杜倾城脸上一阵红白变化,脸色难堪极了。
“妹妹你莫要胡思乱想,皇上这些天都在忙着处理父亲谋反一事,哪里会得空来看望姐姐和皇儿?”杜倾城眼珠一转,露出狡猾的笑意,轻轻扯起嘴角一笑,有意无意地将重音咬在了“谋反”二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