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被雨淋得苍白,此刻她脸色惨白得没了半分血色,甚至是看起来有些透明的。
她眼眶湿润,有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从中流下,她呼吸都在颤抖:“……不会的,母亲没有不要我,是我做错了事,母亲才不想见到我,等我改正错误了,母亲就会见我的。”
他听了,淡淡嗤笑一声。
笑声像是世界上最冰冷最尖锐的刀锋,划开她自以为是的画地为牢,将她心脏上最脆弱的那一层防护,狠狠地撕扯开来,试图以最彻骨的疼痛,将她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迷梦中清醒过来。
他冷笑道:“楚云裳,多大了,别傻了,她真的不要你了,你瞧,这门关得这样紧,她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呢。”
这门关得这样紧。
楚云裳睁大眼看他,然后怔怔地转头,看向不远处太师府的朱红大门。
对啊,这门关得这样紧,这样紧。
连半条缝隙都没有。
她怔怔地看着,雨水不停的灌进她眼睛里,她也不觉得疼痛,只以一种朦胧而茫然的目光,看着那紧闭着的门,脑海之中,恍惚有着什么东西,再也坚持不住,悄然的碎裂了。
碎裂了,破镜重圆,也照旧是有着无法掩饰的狰狞裂痕。
看她失魂落魄,似是被打击得很了,楚天澈毫不怜惜,再接再励又刺激道:“楚云裳,阁老教过你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吧?我告诉你,你现在啊,就算是在这里跪上个三天三夜,她也不会出来见你,你信吗?”
她嘴唇颤抖着,答不出话来。
只能听他继续道:“楚云裳,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她绝不可能出来见你的。”
他没再看太师府一眼,转身就朝侯府在的方向走,边走边淡淡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不要你,正好,你也别要她了。”
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再要你了。
身边雨帘密集如幕,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顿。
只怀中的小女孩还在怔怔地看着太师府紧闭着的大门,距离渐渐远了,隔着倾盆大雨再看不清楚了,她却还是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试图能将那紧闭着的大门给牢牢记住。
从此,再忘不掉。
而她和楚天澈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朱红如血的大门背后,有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身体贴在门上,顶着周围人复杂各异的目光,微瞌着眼,缓缓的朝地上滑落。
天青早被雨染透,晕开雨天暗沉的湿冷。
莫青凉背靠着大门坐着,细密睫毛上积了水珠,她轻轻眨了眼,那水珠便悄然滑落,掠过眼角,流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水珠缓缓流过嘴角,莫青凉很轻易便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她微微低下头去,一身暗沉天青比雨水还凉。
果然……
眼泪,很难吃呢。
楚天澈抱着楚云裳回了侯府。
才到了侯府在的街道,远远就见侯府门口站着几个人,正朝这边不断的张望着。
有人眼尖的看到楚天澈,当即便道:“侯爷,三少爷回来了!”
“七小姐好像也回来了。”
楚玺没说话,只打着伞就亲自出府去接,顺手也拿了一把更大的伞,将伞盖罩在了楚天澈的头上。
楚天澈怀里的小女孩似乎哭累了,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小圈阴影,正被兄长搂紧着贴近自己的胸怀,姿态小心,像是怕吵醒了她似的。
见楚天澈出马,果然是将楚云裳给带了回来,楚玺领着人入府,才进了大门,还没去到正厅,就听淋了一点点雨,然后就一直躲在伞下的赵氏道:“这下可好,辛辛苦苦追过去,哭成这样回来,何苦来着?”
闻言,楚玺停下了,微蹙着眉望过去。
根本没睡的楚云裳也是听到了,但她没睁眼,也没动,只安静的窝在兄长的怀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小雪团此刻好像个冰雕一样。
只能听得赵氏道:“七小姐,你淋雨成这个样子追过去,夫人……哦,不能叫夫人了,应该是莫大小姐,莫大小姐她见你了?还是跟你说了什么话,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千金小姐的作态!”
楚玺眉蹙得更深。
但赵氏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只冷眼睨着楚云裳,当妾也当了十来年了,莫青凉好不容易和离倒台离开了侯府,往后上头再没一个主母压着了,她沉积了多年的怨气,终于是能在此刻对着被莫青凉抛弃的女儿发泄:“七小姐,以后啊,听姨娘一句劝,别再这样傻不拉唧的就跟着跑出去,指不定莫大小姐根本……”
“闭嘴!”
楚玺陡然冷喝了一声,狠狠刮了赵氏一眼,看得赵氏一个激灵:“再敢多嘴一句,我打断你的腿!”
赵氏果然没敢继续说下去。
周围正以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一幕的下人们,当即也都是被吓了一跳,急忙低头,不敢再看,只敢支楞着耳朵,想要再听点热闹。
楚玺此时正烦躁,不想如何搭理这没眼色的赵氏,抬脚就要继续往前走。
却在这时,楚云裳睁开眼,眼中空洞而茫然,她直直地看着赵氏。
小女孩的眼神好像木偶一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但偏生让赵氏看得心头猛然一跳。
有着什么不好的预感,陡然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
小女孩惨白的嘴唇轻轻蠕动:“姨娘。”
赵氏定睛看着她,楚玺也是站在原地,想要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