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要不然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周春来都得给抓起来。
“我们商量商量,商量妥了给你回信儿吧?”周春来试探着跟徐大力商量,他这黑乎乎地一大坨往这一坐,看着就堵心。
“行,你们商量吧!”徐大力往炕头一靠,啪一口浓痰吐到周老头正装烟袋的烟笸箩里,抱起胳膊开始闭目养神,“赶紧商量,商量好了咱今天还得办婚礼呢!我妹子定了腊月二十出门子,这要是嫁不出去,屯邻不得嚼舌根子,不定得说我妹子咋地了呢!到时候她真寻了死,你们哭都找不着坟头!”
周家人面面相觑,这徐大力是一点空都不容他们呀,这是逼着他们马上拿钱呢。
徐大力当然得逼着周家人马上拿钱,这事儿要是拖久了还不知道出啥差头呢。到时候周老太太的事定了性,他再想翻扯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周家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忽悠了。
其实换亲的事被告发,徐大力也很恼火。他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合适的人家,周平年龄相当,人也不呆不傻还能干活,可被这么一搅合,以后他再想用妹子给自己换个这样的媳妇就难了。
大队干部都找他好几回了,让他不要再动换亲的心思了,要是敢给大队抹黑,就直接拉出去批斗!批斗完了就扣个大帽子,说他是破坏生产的坏分子,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不能换亲,就只能花钱娶媳妇,家里穷得都掉底儿了,他哪有钱出彩礼?还是得从妹子身上想招儿。于是徐大力决定,不能换亲,就给妹子多要点彩礼。
可妹子就是个普通的农村闺女,长相又平平,又有他这个老光棍儿哥哥和常年有病的父母拖累,谁家会拿大把彩礼娶她呀?
所以周家成了最好的肥羊,他们的把柄就抓在徐大力手里,不利用这个狠敲一笔才是傻子呢!
周晨在外屋给兄妹三人做饭,饭做好了事儿也听得差不多了。
周晨盛好高粱米粥,把烙好的土豆饼摆在小盆里。将两个给妹妹单独烙的三角形小饼放在最上面,妹妹嘴小手也小,这个形状方便她拿着,也方便她咬,还能逗引她多吃几口。
周晨又把给妹妹烧的鸡蛋从灶坑里扒拉出来,以前他们怕烧鸡蛋味儿太香,被人发现,都不敢给妹妹烧着吃。现在,周晨一边剥蛋壳一边讽刺地笑,谁敢吱一声?
躲在碗架子(碗柜)旁偷看的周霞对着周晨做好的饭菜狠咽了两口口水,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一开始是不能吃,现在是没得吃。她偷跑到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可连个米粒都没看着。
周晨不知道是没看见周霞还是根本不想搭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剥完鸡蛋就端着饭进西屋了。
周霞看着西屋门发呆,周阳忽然推门走了出来。看见他端着的碗里放着一个鸡蛋,周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周阳径直走到锅台边,往鸡蛋上舀了一点大酱,当周霞不存在般又往西屋走。
“大哥!”周霞忽然崩溃般地大叫了一声,蹲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我都两天没吃饭了!我身上疼!”
周阳一丝停顿没有地往西屋走,“别叫我大哥,我妈生不出你这样的畜生。”
周霞蓦地一愣,瞬间过后满脸惊慌,容不得她反应过来,周阳已经毫不犹豫地开门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厨房里一片死寂,周霞呆愣愣地蹲在地上,腿一会儿就麻得针扎一般地疼,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厨房的一角出神。
周家东屋此时却热闹了起来。
周家人被形势所迫,无论多不甘都得答应徐大力的要求,此时正准备翻箱倒柜找周老太太藏起来的钱。
“这多好,咱两家都省心了!咱两家这一结亲,全公社都得说你周会计仁义!你们家老太太作孽,迫害妇女,你马上就给找补回来了,这好名声不就来了!”徐大力一脚把破棉鞋甩到周家地当间,满是冻疮裂口和泥垢的光脚毫无顾忌地伸进炕头的被窝里。
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睡懒觉的周红英被吓得嗷一声蹿起来,顶着青紫红肿的脸披头散发地就开骂:“你要死啊!你瞎呀!你……”
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又黑又壮目露凶光的陌生人时,周红英一下就把口不择言的咒骂吞了回去。
“你叫唤啥呀?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我还能咋地你呀?”徐大力对女人基本上是不正眼看的,“这都啥时候了还懒在炕上趴窝,以后也得是个懒婆娘!你想让我咋地我都看不上!”
“你,你!”周红英被骂得面红耳赤,她已经是十三岁的姑娘了,很多事都懂了。徐大力话里的意思她也能听明白个七七八八,正因为能听明白,才更臊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见徐大力说得实在是不像话,周老头和周春发又装着没听着,周春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阻,“亲家大哥,这是我妹子,别看年纪小,辈儿可不小,以后徐春和我家大乐结了婚,还得叫她一声老姑呢!”
周春来隐晦地提醒着徐大力,要顾及一些亲戚情分,不要做得太过分,你妹子以后还得在我们家过日子,现在就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她也不好过。
“她就是那个举报你三嫂的傻逼小姑子呀!我说咋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呢!”徐大力不知道是没听懂周春来的话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就是不搭他的茬,“你说你咋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