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晟风就这样成了郑华东的人,郑华东年纪大约四十多岁,比权晟风年长了几岁,几乎皇都天堂的所有人。都喊他华哥,但是权晟风不会,他只是尊称了一句郑总。
郑华东安排了两个人,替我们拿着简单的行李,送到了紧挨着皇都天堂的一处别墅,二层楼,分出了四个公寓,每一套是两个房间一个厅,据说都是郑华东最得力的人住下的,随时方便接收他的命令去做事。
我们住进去之后,权晟风歇息了一天,郑华东安排他次日中午到场子里报道,然后跟着他正式做事了。
我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推开了卧室的门。他正面对着窗户负手而立,两条胳膊垂在身侧,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我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没逃过这一场血雨腥风。似乎命数早就定下了,他是生是死也都逃不出去。
他还是做了郑华东手下的一名古惑仔,占着仅次于老板的地位,人人喊一声风哥。看似仍旧恢复了从前的风光。他也不再那般消沉抑郁。却更加让我害怕。
我总觉得眼前的人是不真实的,随时都会因为什么事而再度离开我的生命,我很想牢牢的将他握住,却又没办法和他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只能在泥泞的道路上,不停的前进,祈盼着有人能来拯救,可拯救的路又太漫长艰辛。
我从未有过如此深邃的绝望,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尽头是深渊,一条尽头是泥潭,深渊下去便粉身碎骨,泥潭下去就泥足深陷,我和权晟风无望的被一股巨大阻力推着往前走,我们不知道前方到底等待的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大抵就是泥潭吧。
“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忽然说话了,背对着我,我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啊。”
他指了指玻璃上倒映的我,“看到了。”
我吐吐舌头,“晟风,你说,我们是窝在那个潮湿狭小的旅馆里,漫无目的过一日是一日那样好,还是在这里,赌一把好。”
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概现在这样更好,至少我能为你多赚点钱,等我出事了,你还有法活下去。”
我低下头,他总是能因为一两句话轻而易举的戳中我的心窝,让我忍不住哭,忍不住颠簸。
我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晟风,我不想要那些,我只想要你,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能让你平安。”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许久才转过身来,抱着我,“没有了。”
这三个字而已,却让我在瞬间,把所有建立起来的看似牢固无坚不摧的防守都崩塌了,我闭上眼,轻轻贴着他的胸口,“每一天,都是倒计时了么。”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手指穿梭在我的头发里,来回摩挲着,“你害怕么。”
我摇头,“不,我只是舍不得。”
我仰起头,越过他的头顶,望向窗外的一缕阳光,正好直直的射进来,他逆光而立,头发镀了一层暖暖的金黄色,看着温暖到我心里。
“人这一辈子真的太短暂了,有点能过几十年,有的命苦些不过十几年甚至几年,我很庆幸,终究最后还能拥有你,拥有情爱,晟风,真的,我什么都不怕,我一定为你守到最后。”
我说完这番话,眼泪就掉了下来,透过微微开阖的眼眸,顺着下面挤出来,灼热酸涩的感觉,他的手指伸过来,轻轻的抹去,然后低头吻了我一下,“如果我早知道,我会遇到你,我当初就不那样放肆了,做个好人,做点小生意,哪怕当个工人,我知道你也不会嫌弃我,你都能为了我去那种地方赚钱,你怎么会在乎我是穷还是富。”
他微微叹了口气,“可如果我那么平凡,我是不是月也遇不到你了,如果你没有跟着我----”
他欲言又止,我仰面去看他,“什么?”
他抿着嘴唇,眉头蹙成了一团,“那么你大抵会跟着白唯贤,过着很富足的日子,不用随我颠沛流离辛苦熬着,还担惊受怕。”
他闭上眼睛,将唇贴在我的脸颊上,他的呼吸愈发平稳安宁,我知道他只有抱着我才会这么冷静,似乎一切芥蒂都放下了,而他一旦走出这扇门,还是那个让我偶尔看着都害怕的清冷的权晟风。
我很想回头去看一看,到底我们走错了哪一步,才到了今天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也许从最初遇到我,就是他的劫难,师太说,我有孽缘,我以为是白唯贤,如今看来,他只是我的情劫而已,我和权晟风,才是孽。
无妨,孽缘也罢,良缘也好,他不后悔,我也从不。
中午吃饭的时候,权晟风接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这一个月,几乎都没有响过,忽然响了,我和他都是一颤。
他看了一眼来显,竟然是宣城的号,权晟风沉吟了许久,才按了接听。
“喂。”
“二弟,怎么,逃了这么久,还听得出来大哥的声音么?”
权晟风眼睛倏然眯起来,“覃涛,你又按捺不住了。”
那边随即哈哈大笑,“你换了身份,切断了所有能联系的方式,无妨,不过按照我现在的势力,我想找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不要说你,就算已经死了多少年的尸体,我掘地三尺挖出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权晟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找到我,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那边故意拉了长音,“算是吧,你的确培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人,舞绝落在我手里,宁可咬舌自尽都不透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