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海大富领了顺治爷密旨。
趁夜翻出宫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海大富连脸都顾不上洗,除吃饭睡觉拉屎放屁之外都在查摄政王有何不轨之事,始终没找出丁点丢丢、厘厘毫毫头绪。摄政王多尔衮好像一生极为自重,除了功劳,剩下的还他娘的是功劳。千寻万寻找不到一点对摄政王不利的信,海大富好不心灰,好不容易盼到了为主子效命立功的机会,有心无力。海大富把在宫里出人头地的机会全赌在了这次机会,查不到摄政王的短,如何向顺治爷交差?
这一日。
海大富心烦意乱的坐在通和茶坊。
一壶高沫。
海大富瞧着杯中碧绿如莹的茶叶,自在心下长吁短叹。
忽听偏角有人小声嘀咕。
似乎在嗡嘤嘤的悄谈摄政王多尔衮的事。
像海大富、陈近南这种练家好手皆是宫明如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何为宫?
眼鼻口耳是为四宫。
声音再小也全收到了海大富的耳朵里。
只见一人脑袋上像扣了个剥壳鸡似的高高隆起,配上一缀鼠尾辫,那个难看劲实在是说不出,无以言表。还他娘的胖的像个东瓜似的,不知道人生父母是怎么生出来的,糟心透了。正压着嗓子与一个长着三角形倒瓜子脸的瘦子谈话,两人身材极低,一胖一瘦。只听那倒瓜子脸轻轻叹了口气说:“瑞林兄,咱哥俩同命相怜,这丑相是爹娘父母给的,没办法,想不到你我一身本事,日后却要落个沿街吃百家饭了,唉!”他大大饮了一口茶,似有感悟的说:“你我兄弟二人齐齐被撵出摄政王府,唉,这是命啊!”又听剥壳鸡蛋头的人说:“如是摄政王在世,他们绝计不敢如此对待咱们兄弟二人,可惜,可惜!”只听他又峰回路转的说:“摄政王的死绝非偶然,祥来兄,你是知道的,他原本有八十三年寿命,都是那件东西给害的!祥来兄,我曾力劝摄政王不要碰那件东西,他自认为天命使然,偏偏要动,最终因为那件东西猝死猎场!”
“瑞林兄,听你的意思你见过那件东西?”倒瓜子脸低声紧问。
“见过,唉,祥来兄,因为它咱们饭碗也丢了!”
“听说,是张献忠死前留下的。”
“正是!”
“唉!”
天下间谁人不好奇。
这要看啥事碰在啥节骨眼上。
如果这二人说的是索尼索府之事,海大富绝不会放在心上。
关于摄政王府的事,海大富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耳朵竖的直捋捋,细听摄政王究竟得了件什么东西。
又听那剥壳鸡蛋头的人说:“祥来兄有所不知,你我同在摄政王府听差,一向遵守下人不可妄自打听的规矩。你我兄弟二人如今齐齐落魄,想必你还不大清楚那件的东西的始末由来,今日饮过此茶,就要天南地北各落一方了,索性我与你细细的讲一讲那件东西!”那倒瓜子脸恭恭敬敬的说:“请瑞林兄赐教!”海大富听到紧要关头,耳朵竖的更直了,这是没人观察,这个当儿如果有人细看他耳朵会比平常高出一寸。只见那剥壳鸡蛋头拉着倒瓜子脸的袖子,瞥眼环顾后,两人把头深深埋下,低声说:“当年张献忠兵败,凤凰山饮箭身亡,八旗勇将瓜尔泰在张献忠随身物件里找出一件东西,献给了摄政王!”
“我也如是听说,却不知是什么。”倒瓜子脸憋着气等答案。
“是个人形祭红陶俑!”
“瓷器?”倒瓜子脸似乎有些失望。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件东西!”
“有何历害之处?”
不单是倒瓜子脸,就连海大富听了也好生失望。瞧那二人糟心的不能再糟心的模样,就猜他们嘴里吐不出什么好料来,净是些狗屎鸡屁的闲篇。海大富心说:“一件祭红瓷器而已,能把摄政王怎么着?你们两人长成这个德性,还不长一双好嘴,不被赶出王府里才怪哩,哪个侯门深宅能要你们这种面相、嘴相有失体统的人!”海大富暗暗不齿,想他们二人活该流落街头。又听那剥壳鸡蛋头的人说:“祥来兄,实不相瞒,那东西并不是瓷火釉香烧出来的,据说是个烧窑的寡妇生的!”海大富听到这里,虽然感觉有点扯,却也感觉有点意思了。不过,像他这类习武之人大多不相信鬼神之说,几十年苦练达到空掌取人性命的事尚可理解,却万万不明白那件祭红陶俑与摄政王的死有什么干系。
“人,人怎么会生瓷器?”倒瓜子脸有点不大相信。
“起初我也不信,只到我在摄政王的书房见到时,深信不疑。据打更的林老三说,摄政王夜里常人在书房里与人说话,而那书房根本没人!”
“看来那东西确实不寻常!”
“后来摄政王请我到书房谈话,我便力劝他把那东西扔了!”
“摄政王怎么说?”
“自然是说那是宝贝扔不得,我哪敢多嘴!”
“有啥特别?”
正说之间,突然走进来两个虎背熊腰的人,那模样,那装束,一看就是满人武将。那两人进来后环视了一圈,坐在剥壳鸡蛋头与倒瓜子脸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即不要茶水,也不对茶博士吆五喝六,不时向剥壳鸡蛋头与倒瓜子脸看去。自打满入进关,这些八旗兵丁、旗人子弟在北平城那叫一个横,不管走在哪都是天下地下唯我大爷的德性。不过满人不能一杆子全打死,一半个低调的还是有的。起初海大富并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