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菊院里头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刺的那婆子一个机灵,原是吴姨娘听了婆子的话,又气又恨,这股气憋在心里头实在是开解不了,便拿起桌边那个梅花胆瓶撒气。婆子一边唏嘘道:“这么好的宝贝,可惜就这么碎了。”一边弯腰跟粗使丫头们去捡那地上的碎片。
吴姨娘瞧着地上的瓷器晒得稀巴烂,就越是生气。原先她住在兰院的时候,爱极了这个梅花胆瓶,只因这胆瓶乃是庐州瓷器中的上品,一般官府人家,也才只有那么一两对。可是方才听那婆子说,白氏房中最差的摆设也是景德镇的上品。景德镇是什么样的地方?那可是官窑,庐州这些地方的瓷器是望尘莫及的。
吴姨娘只要一想起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到了白氏那里就跟一文不值没有差别,她心中的起伏要如何平息。瞧着婆子还在捡拾碎片,吴姨娘忍不住啐了一口道:“捡什么捡,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可惜?”婆子们立刻停了动作,生怕惹了吴姨娘生气。大家缩到一旁,没了声音。
“那白氏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论家世才学,她哪一点像个簪缨人家的宗妇?这般辱没了,还好意思占着位置不让人?”吴姨娘越骂越难听。只不过这菊院到底是北苑最偏僻的所在,无论吴姨娘骂的有多难听,身处兰院的白氏都是听不见的。吴姨娘骂骂咧咧好一阵子,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让那贱人猖狂,我要去找老太太说理去!”吴姨娘这般想着,便也做了。南苑里头,老太太正在里间闭目养神,丁香便来道吴姨娘来了。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眼睛,吩咐道:“叫她进来。”屋里刚刚点起了一点熏香,室内的光亮有些小,显得昏暗。丁香刚刚掀起了帘子,吴姨娘就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扑了进来。
她这么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软榻跟前,原本在边上替老太太捶腿的大丫头慈姑和葱兰自然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姑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吴姨娘这一声出来,后头哭的愈发厉害起来。
“知道你受了委屈,好了好了,别哭了!”老太太软声安慰了一句,又吩咐一边的慈姑道:“去我库房取一株山参给吴姨娘好好的补一补身子。”吴姨娘见老太太又是安慰又是给东西的,便也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渐渐的停止了哭声。
不过此番来南苑的目的,吴姨娘却没有忘记:“姑母,我觉得这白氏有些古怪,先前杜鹃说这白氏软弱,只怕是装出来的,想不到这妇人心机深沉的很呢。还有她那一个女儿,我瞧她看人的时候,眼里透着贼光哩。”
“说起来,那丫头的确是透着古怪,不过白氏倒是娇惯的紧,这丫头没规没距还如此伶牙俐齿。”今天这个小丫头差点下尽了自己的面子,老太太也是很不高兴。
距离晚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白氏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最后白氏不放心还是带着奶娘跟嬷嬷一块去查验库房。盛雪见小孩子身子,不一会儿又乏了,白氏便令百合跟薄荷伺候着盛雪见睡下了。
这一大早上的确是折腾的太久了。盛雪见喝了点汤,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之中。也不只是再回盛府的缘故,还是小孩子睡觉本身就不安稳,盛雪见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就像是幻影一般,一幕幕的在眼前飘过。这些事情很快的闪过,可是在盛雪见的心里,却是很大很深的伤害。
盛雪见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些事情,面前又出现了这一世重生的画面,莫非梦境里,她可以把这一世发生的事情经历一遍吗?正当盛雪见带着这样的思量继续做梦的时候,梦突然变得玄妙起来,一会儿鲜血淋漓,一会儿繁花似锦。祸福转瞬之间,叫盛雪见愈发不安起来,忽然所有的画面都模糊了起来,盛雪见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前尘往事,犹如幻境。重活一世,轮回谱乱。血光之灾……”耳边传来慢悠悠念经一样的声音,这是字字句句却清晰的落进了盛雪见的耳朵里。血光之灾?什么样的血光之灾?盛雪见试图抓住那个声音,可是她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只能听见声音。而这念经一样的声音还在继续:“暖阳当中,盛府门楣,天机不可泄露……”
那声音说到这里,变得渺茫起来。而这个时候,盛雪见也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腾了坐了起来,倒把床边上守候的百合跟薄荷吓了一跳。百合连忙问道:“小姐这是做恶梦了吗?”薄荷拧了一条帕子来,赶紧给盛雪见擦汗。
盛雪见任由两个人动作着,心里却想着梦里那段念经一样的声音。难道说这是什么暗示吗?薄荷正给小姐擦汗,突然听到小姐自言自语,于是好奇听了一耳朵,这一听只把薄荷吓了一跳:“小姐说什么胡话?什么血光之灾,盛府门楣?小姐快别说了!”
盛雪见的思绪被薄荷打断,她立刻抓住薄荷的手问道:“我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因着盛雪见一副急切的表情,把薄荷给吓到了,连忙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一说倒是让盛雪见豁然开朗了。她决定试上一试,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百合瞧着小姐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小姐因为梦魇所以就魔怔了呢。盛雪见环顾四周,发现这么久了不见母亲踪影,便问道:“母亲呢?”
“夫人去查验库房了。吩咐奴婢伺候小姐,小姐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