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琴音里,是赫哲小声的唱音。
声音虽小,却是能听得出赫哲吐字清晰,音色纯美。
。
依依造门端。
人马风尘色。
知从河塞还。
时我有同栖。
结宦游邯郸。
将不异客子。
分饥复共寒。
烦君尺帛书。
寸心从此殚。
遣妾长憔悴。
岂复歌笑颜。
檐隐千霜树。
庭枯十载兰。
经春不举袖。
秋落宁复看。
一见愿道意。
君门已九关。[t]
虞卿弃相印。
担簦为同欢。
闺阴欲早霜。
何事空盘桓。
犹记得当日弹这首曲子,赫哲思绪飘远,问自己是否是大梁京城人士,而她只说了她是半个大梁人便匆匆而返。
如今,这首《长相思》赫哲一个字不差地唱完,偶尔抬眸看一下她,她怔怔坐在桌前,思绪早已飘远,神色愈发落寞。
我注视她好久,她才回过神,淡淡笑笑:“唱得不好,王妃见笑了!”
我凝眸于她,温言道:“本宫犹还记得,当日赫哲夫人提及自己乃是半个大梁人,想來亦是缘分……混沌重生君临异界/23488/”
赫哲起身,來到那把古琴“梅花断”前,驻足良久,柔荑终是忍不住抚摸上去,拨动琴弦,一阵清音过后,赫哲并未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却是声音飘渺, “这‘梅花断’果是好琴!”
赫哲竟识得这是天下少有的“梅花断”,我心里不免惊奇:“梅花断”古琴年代久远,天下罕见,这赫哲看上去不大,论年龄应该比我还小上几岁,且在柔然许久,刚开始她去我所在的毡帐听琴,以为她仅是通晓音律,喜爱听琴音而已,如今她竟能如此准确说出眼前的古琴系名动天下的“梅花断”,我心里惊奇万分的同时对赫哲不免高看几分,不禁出口赞道。
“赫哲夫人果是慧眼,这便是昔日在大梁皇宫皇兄知我喜爱抚琴,特意为我置办的……”
“唔……”赫哲听后缓缓转身,一双美目愈发漆黑,让人几欲看不清其神色:“大梁的皇帝还好吧……”语气似嗔似怨。
赫哲神色迷惘,我听了却是心里一跳,这赫哲,自从此番相见之后,就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大梁的皇帝还好吧”,此话听起來甚是怪异。
我不动声色,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这才淡淡迂回道:“赫哲夫人身在柔然,心却在大梁国,说是半个大梁人本宫都有些不信了!”
赫哲恍然回过神,转身看向我:“王妃,其实,我的父亲是大梁人,母亲是……”
果不出我所料,赫哲并不是一般人,这点在几年前与她偶有接触的时候,只是觉得此人外表温婉、如空谷幽兰,叫人过目不忘,并未有过多的想象,不曾想过赫哲还有这曲折的身世。
只是这身世曲折地已经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赫哲说她是半个大梁人不假,她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大梁国多年前因沈思月沈贵妃事发受连累被流放至边疆的沈太傅,亦是大梁国天下第一文豪的沈兴的儿子沈从月;亦是母亲唯一的哥哥。
初听到这个,我眼前一暗,手上端着的茶盏险些掉下來。
一旁的芬姚手疾,上前挡在我的面前,遮住了赫哲的视线,接下我手里的茶盏冲我递了个眼色。
我面上平静,但缩在广袖里的手却是紧紧攥住袖口,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再去看赫哲的时候,却是越看赫哲越陌生,这就是自己舅父的亲生女儿,与自己竟是有着如此近的血缘关系的亲人。
昔日的梁倾云公主早已随母而去,如今的沈卿卿是先皇义女,与沈太傅家自然毫无关系,我自是不能冒昧认下这个表妹。
片刻的晕眩之后,我回过神,继续听着赫哲讲她的身世。
赫哲看上去甚是年轻,原來只比我小两岁。
亦就是说我随母亲还在大梁的皇宫安享盛世繁华的时候,赫哲就已经在了,只是,那时的赫哲,并沒有在沈府。
沈兴身为天下第一文豪,兼之是太子太傅,其地位自是非常人可比,沈府人丁虽是不是那么旺,亦是家大业大,沈兴沈太傅,亦是我的外公,膝下只有一子沈从月及一女沈思月,沈思月美名远播,一朝入宫为妃;沈从月则是秉承父亲,将书香门第发扬光大,沈从月亦是当朝科考文试第三,自然前途不可估量,其后沈从月被先皇胞妹大熙涵公主看中,招为驸马。
自此,沈家地位在朝中如日中天,这恐怕亦是当初左相为何忌讳沈太傅最重要的原因。
沈从月与大熙涵公主很快有了一子两女,加上沈兴沈太傅收养的早过世的兄长家的侄儿侄女,渐渐上下亦有了几十口人。
沈从月虽是文官出身,身上却沒有普通读书男子的文弱,亦是习武之人,儒雅中透着英挺。
大梁国每两年都会有一次科考,而沈从月便是奉旨到各地科考地巡考督察,与赫哲的母亲相遇,便是在那时。
江南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又是出丝绸之地;常有來往异国的客商來此交换货物买卖,赫哲的母亲是柔然人,自小随家人辗转大梁,往返于大梁和柔然间,买卖货物,倒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赫哲的母亲虽是來自异族,却是对大梁的音律极为着迷,不惜花重金置办名琴,请來通晓音律的乐师学习琴艺。
如此,我也算是知道了为何赫哲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