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容德妃看着她,目光比平日里少了些孤高,多了一抹柔和,她拉起浣溪的手,轻轻叹道:“说起来,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对你,也不是很好。”
浣溪忙道:“娘娘说这样的话,就是和奴婢见外了,奴婢愿意服侍娘娘一辈子。”
容德妃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问道:“夕月呢?本宫这一病,都有好几日没见她了,现在还真是有些想她,你快些抱来,让本宫看看。”
“这……”浣溪略一犹疑,她自然知道容德妃的脾气,如果知道小公主被寄养在了别的妃子那里,一定会生气,便撒谎道:“娘娘,太后说很想念小公主,没一会派人来接走了。”
容德妃也没质疑,听说是太后接走了,脸上反倒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这时,门外脚步匆匆响起,一奴婢还未进门,就开始说话:“浣溪姐姐,淑妃娘娘派人来说,小公主出疹子了……”
浣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阻止可已来不及,她眼睁睁的看着容德妃的面色变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门外的宫女刚进门,一看到这情形,尤其是容德妃已经醒了,还面色很不好的坐在床上,下意识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容德妃看着浣溪,面上的柔和一瞬间破裂,她还很虚弱,却仍然提足了气力,一字一顿的问道:“她刚刚说什么?”
“娘娘……”
浣溪刚开口,便被容德妃冷冷地声音打断:“夕月在沈贱人那里?”
“……”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容德妃忽然猛地咳咳起来,人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努力几次,仍然颓然的倒下去。
浣溪赶忙起身,扶住她,却被她一个甩手,推到在地。
容德妃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脑海里尽是沈淑妃淡淡微笑的得意表情,仿佛胜利者,在俯瞰她这个一败涂地的对手。
她不甘呐!
她们斗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吃过亏的!哪一次她不是险中求胜?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倒下,一蹶不振!
三妃如今只剩下她们二人,如果她也倒台,沈贱人岂不只手遮天?她怎能让她独自逍遥?
容德妃面色一片凝重,刚刚好容易浮现的一丝红晕早已消失殆尽,她挣扎着坐稳,冷冷地扫了一眼浣溪:“你去给本宫将夕月抱回来。”
浣溪浑身一颤,“娘娘,您的身子还没恢复……”
“去!”容德妃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也只是虚弱的发出一个字,便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浣溪又是一抖,但却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去了,也只会无功而返!
容德妃眯眼,“怎么?本宫的话你听不见吗?”
“娘娘……其实这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容德妃怔住,双眼瞪得很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皇上?怎么会?”
即便是她这个生母病了,也不可能将女儿寄养在别的女人那里,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容德妃心念骤转,一瞬间,平复的心绪纷杂混乱,她理不清,也想不通,只觉得头疼无比,心口处更是一阵闷痛。
她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些,才又抬头问浣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浣溪心知瞒不过,于是便犹豫着将那****神志不清,差点误伤皇帝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容德妃听完,半晌没有反应,浣溪抬头看去,却见她忽然大笑出声,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癫,直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她仍然不可抑制的狂笑着。
“娘娘……”浣溪有些害怕的唤道,地上那个宫女早已吓得浑身战栗不已。
此刻的容德妃濒临疯狂绝堤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浣溪想开口安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容德妃满口鲜血,连带着被褥上,她雪白的里衣上,她仍然疯狂的笑着,直到笑不动了,重重的倒在床上,眼睛瞪得死死的,仍然轻轻的笑着。
“沈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