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宫。
长夜漫漫,似乎旭日永不会来临。碧色的龙鳞石打磨出来的石灯,以一条昂飞升的龙的姿态屹立在宫殿中央。除此之外,只有从窗外洒落进来的星光。这里静谧的犹如地宫一般。
老龙王真的很老了。他静默着立在窗口,两只手也已如苍老的树枝一般萎靡。佝偻着背,一双浑浊的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苍茫的天空,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又似乎只是习惯性的静默。他虽然还是神龙王,但其实不过是一个将死的老龙而已,他其实应该再早一点就死的,可是心中的那份牵挂让他一直撑到现在。
远处噬骨天中的异动终于结束了。那号称永不破的结界也彻底崩溃了。他看着天空中三道如同流星般的影子瞬息间闪烁消失,浑浊的双眼也在这一刻爆射出精光,随即开始潮湿起来。
烈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他独自喃喃,锐利的眼神随即转为黯淡,他颤巍巍地转过身,走向自己的龙榻,一边走,一边用沙哑无力的嗓音说道,“你们来了,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话音刚落,神龙宫南北两角,分别显出两道颀长的影子,那是两个龙人身的老者,南角那位一身蓝色长袍,北角那位一身绿袍,两人手中都握着与阴阳护法相同的龙木杖。他们踏着星光缓缓走来,木杖敲击在地面上出“笃笃”的有节奏的声音。
“为什么?”
两位老者同时问,目光深幽而又疑惑的盯着动作迟缓,似乎随时会散架的老龙王,直到他艰难坐在塌前。
“您一直都盼望着他回来,现在他终于回来了,你却看着他差点被诛杀?您现在还是神龙王,你的一句话,依旧大无边!”
绿袍老者明显有些激动。
神龙王并不回答,只是嘴里哼哼着,在蓝袍老者的搀扶下平躺下来。久久,目光依旧迷离。
“阴阳乾坤……四大护法,是神龙王的左膀右臂,负责诛恶除奸,护持王座。而阴阳两护法早已投靠了老二,那是他们把赌注都压在了他身上……你们呢?你们的赌注又压在那里?”
神龙王轻轻地说道,不等两位开口,摆摆手,示意不要插嘴,接着道,“一旦老二即位王座,你们势必要被清洗,这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也是在为你们着想,希望你们也能够站在老二那一边,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无牵无挂了……”
蓝袍老者听及此,忽然长身跪拜下来,灰白的长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紧接着,绿袍老者也跪拜下来,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伤。若说这主仆三人情同手足一点儿也不夸张。
“老二心计了得,早已经架空了我。他其实已经是神龙王族的统治者,只是缺少名誉上的仪式而已。我知道你们来讨厌他,但他也是我的嫡子。我命将至,已经等不到天亮了……原来还想天可怜见让我见烈儿一面,但已经没有机会了……乾坤护法听令,本王传位给第一个进入这神龙王宫的王子,无论他是谁。命你们誓死拥戴,直至归墟。”
听到这话,两位护法同时抬头,一脸的惊愕,似乎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只苍老的手缓缓耷拉下来,手中握着一卷封印好的诏书。
“龙王?什么意思?第一个进入这里的?那如果是大王子或者是四王子呢?”
绿袍护法起身追问,却见蓝袍护法满脸悲伤,双手捧着那卷诏书,再次跪拜下来。他望过去,老龙王已经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龙气也消失殆尽。
清晨。麟台。
当第一缕霞光射来的时候,龙鹰凌已经穿上金色的铠甲,金色的绣龙长袍,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但这丝毫不能让他脸上的踌躇满志减少一点。在他身后,是阴阳护法,是四王子龙冰,是紫墨,还有他最得意的几个子嗣,当然还有王族最精锐的龙骧卫。
今天是个好日子。无论老爷子是什么意愿,王座已经在他的掌心,如果老爷子识相,那么就风平浪静,权力平稳过度。如果事情有变,就凭他掌控的力量也足以抹除。
“哟”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忽然从台阶下传来,一行人鱼贯而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略微福的中年男子,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银灰色的长以精致的龙冠高高束起,倒是显得气度极为尊贵。
“老二,看你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这是要赶死去啊?”
出口就是毫无顾忌的诅咒,却带着笑意,让人无法一下子作起来。尤其是他那张笑嘻嘻的圆脸。
龙鹰凌身后的人面色都是一变,寒霜密布,杀意凛然,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将眼前的家伙碾成泥土。但是龙鹰凌微微抬手阻止了心腹亲信的意图,哂笑一声,“你是我大哥,年纪也比我老,要死的话也是你先,我还准备着给你办一场风风光的葬礼啊!”
龙族大王子摇头晃脑的拾级而上,走到距离龙鹰凌身前六尺处站定,然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眉头一皱,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天下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老爷子还没传王位给他呢,他就自己给自己任命为神龙王了!哎哎,大家都来围观啊,看看自封的神龙王!哇独臂唉!这么酷!”
身后的随从竟皆哄然大笑,一半是被大王子逗乐的,一半则是有意为之。两位王子长期明争暗斗,尤其是大王子在实力上吃尽了亏,基本上被排除在王位继承之外,因此众人多有怨气。
“龙旦!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