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制度化。首先是由当地官员清点户口,看看辖区有多少百姓,每户人家按人头发放米票。老百姓就拿了这米票,去库房领米。这样一来,地方官见不到米。要想贪污就必须伪造米票,可每张米票必须要派一个具体的人去领米。贪污的成本很高。而仓库的看守人员见票发米,如果发放的米粮与米票不符,那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但这个制度好象也不是多么的管用,米票发放下去。老百姓拿米票换米,最后一清点米票,收回来的米票,估计要比发放下去的多不少。
就这么严格的制度,还是有贪污犯能心明眼亮的捕捉住了机会,伪造米票,窃取粮米。
有什么办法,彻底根绝腐败呢?办法是有,但问题是制度化的设计需要监控成本的提高。最要命的是时间上来不及,等你全部防范妥当了,那得多长时间?
“……大家都来排着队领。就总有人领完送回家又来排队;每户出一人,按手印领钱粮,可最后总有人家被冒领,自家却还没领着的;领票也是如此;发票呢,有人家说没有发,可发票人却信誓旦旦说给到他手中了……”陈文强一摊手。无奈又苦恼地说道:“看吧,除了杀人维持秩序。维持军纪,我成天就琢磨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还没坐堂审案呢,要是碰上他家丢只鸡,你家丢捆柴,我可活不成了。”
“这比打仗可累多了。”吴禄贞深感同情,连连摇头。
“一个小县城都这么麻烦,要是换个大城市,换成一个省,那还了得?”张继也有些目瞪口呆。
“咱们得佩服老万,把崖州搞得有声有色。”陈自新唏嘘不已,“不经历,不知道其中的辛苦。曾胡左这三个人中,胡林翼英年早逝,却以经营理财奠定湖北富强之基,声名不在曾国藩之下,可见内政或财政之重要。”
“我们目前还缺乏这样的人才。”陈文强点头赞同,“设若在军事上获胜,我们能光复一省,而如何使这一省之人力物力尽快为我所用,为革命增添能量,继续夺取胜利,就取决于内政的治理了。”
“我觉得——”张继沉吟道:“会内应该有这样的号召,使那些可能并不适合军事的会员努力学习其他专业,就比如政务、经济等等。”
“我会写个报告,请本会考虑审议。”陈文强对此很是赞同,笑道:“按照计划,大革命家很快就要登台亮相了,咱们也确实需要一个能与北辰抗衡的明星级人物,需要一个领袖。所谓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要说起北辰在日本革命领域的声名鹊起,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当时东京有数千名思想激进的留学生,宫崎寅藏恰逢其时写出了《大革命家孙逸仙先生》,在留学生中广泛散发。这篇文章对留学生的震动是无与伦比的,他们刚刚意识到要革命,这边大革命家就已经出场了。于是,北辰于留学生中声名大噪,所有的人都如久旱望甘霖,期待北辰的出现。
而复兴会在发展了这么长时间后,也意识到推出自己的大旗英雄的必要性。换句话说,复兴会需要一个领袖,与保皇会的康梁,同盟会的北辰一样。在复兴会中,宋教仁无疑是最合适的。
才华横溢、理论过硬,志气逼人、行动非凡,精力过人、言语激昂。凭着这些优点,宋教仁不仅能使听众掌声如潮,欢声雷动;还能使政敌听来真以为他是拔毛成兵的齐天大圣。可谓是既有震撼力,又有威慑力。
领袖的推出,当然并不意味着专断独行,意味是绝对领导,意味着独裁。这一点,陈文强和复兴会的干部,以及宋教仁都达成了共识,也是预谋已久的大事情。
不管你是不是伟人,也不管你是否自称自己是革命的化身,先搞清革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翻高度集权制度,那推出领袖岂能再搞一个绝对性集权出来?
绝对服从的是什么,是组织纪律,是组织决定,是集体的意见,而不是个人,就算你是领袖也一样。
有这样的认识,推出领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没有什么问题了。
……………
秘密地走,秘密地回,陈文强轻车简从,悄悄地回到了崖州。
万宁起义注定不会成为推翻满清的决定性一战,如何借此得到最大的利益,便是优先考虑的事情。
因为动乱,以保护基业的名义,琼州商团大幅扩充,光在崖州的就超过了五百之数。为此,不仅聘请了十几名德国教官,还购买运进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使商团装备齐全。
“我很高兴再次的合作成功。”陈文强甫到崖州,便与德国军火商人卡尔斯进行了会面,打着商团的名义,就不必再藏头露尾,而用德国货轮运输物资则更加方便。
马克沁机关枪,麦德森轻机枪,毛瑟步枪,数十万发的子弹,这是卡尔斯做成的最大一笔生意,他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富翁了。
“火炮?没有问题。”卡尔斯只是稍一迟疑,便痛快地点头答应,还自以为聪明地给陈文强找到了恰当合适的理由,“暴动蔓延得很厉害,要想使你苦心营造的基业不受损失,加强武力是非常必要的。不过,你确定这场暴乱不会影响到这里吗?”
“这就得问我聘请的贵国教官了。”陈文强显出信心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