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瓯市市委的内部讲学会,开了足足一整天时间。中午在东瓯市的政府食堂吃完,休息到下午1点半,又轮到潘先达和洛少夫分别给领导们上了课。不过事实上,陈荣他们下午听得并不认真。因为早上秦风讲的最后一部分内容,实在有些振聋发聩的味道。有些话,陈荣甚至在下午开会的时候还反反复复地不停想起,在脑海中简直挥之不去。
“东瓯市的经济问题,归根到底是民间金融不受体制管控的问题。东瓯市在这样的金融大环境下,已经持续发展了将近是年时间,而这样表面看似繁荣但实质上却并不科学、并不合理的粗放发展,其最终所带来的经济影响就是,东瓯市现在的资产回报率,客观上已经与我们这座城市真正的社会生产力产生了严重的脱节。房价虚高,只是这种脱节的一个集中表现而已。所以政府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要继续扩大我们的经济规模,而是应该从内部来调整我们的经济结构,引导社会资本往正确的方向走;但与此同时,政府又不能限制社会资本的活力,因为社会资本活力,恰恰是东瓯市经济的最大优势。
综合东瓯市目前的整体发展情况、经济优势以及东瓯市目前所存在的发展风险,立足当前全国乃至全球的发展趋势,我认为东瓯市搞经济改革的时机已经到了。东瓯市的社会金融体系需要改革,民间金融监管机制的建立,势在必行;东瓯市的工商业行政体系需要改革,以吸引企业投资为目的的供给侧服务体系的建立,势在必行;东瓯市的房地产开发政策需要改革,限制房价、限制炒房行为的管控机制的建立,势在必行;东瓯市的产业结构需要调整,创造条件引导本地资本和外部资本进入东瓯市,发展新兴信息技术产业的长远规划和相关政策的建立,更加势在必行!”
四个势在必行,四个改革方向,秦风口头上的大手笔,震得陈荣掌心都在出汗。
一整个下午,陈荣几乎没怎么听进去潘先达和洛少夫讲的内容。而且凭良心说,陈荣也并不觉得在对东瓯市经济脉搏的把握上,潘先达和洛少夫比秦风高明多少。尤其是号称全省政经专业学科带头人之一的潘先达,虽然拿出了不少从国家统计局和发改委这位部委机关弄来的一手数据,张口闭口也是国家多少多少号文件之类的官方权威注脚,但事实上,他对东瓯市经济状况的了解,确实相当有限。在对桥头乡全乡破产这件事的分析上,见解也谈不上有多深刻。
下午3点半,等洛少夫讲完自己的课,陈荣的笔记本上也已经写满了好几页纸。
上面的内容,80以上都是陈荣对秦风早上说的东西的理解和总结。
一阵礼貌的掌声过去,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
全场所有的人都望向主席台。
陈荣安静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然后不慌不忙地把话筒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抬眼扫过全场,目光在坐在后排的秦风脸上多停留了一下,方才沉声道:“今天上了好几个小时的课,发言的三位都是从事相关问题研究,或者是实际参与相关产业工作的专家。三位专家今天对东瓯市的情况,分析得很深入,尤其是我们小秦老师提到的一些关于信息产业的全新概念,让我觉得很有启发,确实也学到了许多已经不懂的、或者说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知识。对于三位今天向东瓯市市委市政府提出的建议,我们市委班子成员,会后一定会抓紧时间再作研究,我也希望今天到场的所有同志,能对今天的会议内容也都要再作深入思考。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发现,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跟我或者其他班子里的同志谈一谈,抓紧把东瓯市今后的发展大思路、大方向理清。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会议材料不要带走,散会。”
一把手居然没做任何总结,更是直接取消了现场问答的环节。
秦风乐得能早点回家,不紧不慢站起来,拉着苏糖的手,跟着人群往外走。
主席台上,几位陪坐的领导也下来了,陈荣却没挪屁股,一直看着秦风走出会场,才转头对一旁的朱明远道:“明远市长,你说咱们今年这个两会提案,是不是有必要改一改?桥头乡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原因也分析清楚了,针对性的建议也有了,我认为可以把这件事拿到会上提一下,也让其他和东瓯市情况类似的地区,从中得到一些启发和警示。”
朱明远身为二把手,跟一把手不抬杠不舒服斯基,张口就反驳道:“东瓯市是东瓯市,别的地方是别的地方,具体情况不一样,经验也不能随便套用。再说,今天潘教授他们分析得也未必就对,对楼市的判断,也有点危言耸听。秦风这个小孩,说话口气太大,判断上也太过武断,依据太少、个人主观臆断太多。要我看,这些什么改革都用不着急,还是先看看情况,不要贸然做决定。”
陈荣看了朱明远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这样,咱们各上一个提案,你就用原先的,我把今天的内容加上。开会的时候,再单独拎出来说一说。”
朱明远一听就不乐意了,忙道:“这不好吧,咱们全市一盘棋,我得跟市委步调一致啊。”
“去楼上的小会议室再讨论讨论吧。”陈荣站起来,转头对还没走的蒋鹏飞和刘可安道,“鹏飞、老刘,你们也一起来,老刘,你让秘书科和综合科的同志先留一下,晚上加个班,把今天早上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