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刚过完,忙活许久的火车站终于稍微消停下来一些,进入三月份,开了春,连黄牛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
车站内的大钟指向十点半,距离饭点还略早,可有些人的肚子,却又似乎已经饿了。程立左手提着一个小包,右手拿着手机,他熬了一夜,饥肠辘辘,这时候却半点去吃些东西的想法都没有。刚才如果不是龙建宇的电话,他恐怕已经被东瓯市的警察抓起来了。
没有手续、没有文件,像他这种私自外出提审地方人员的行为,说是违法也不为过。
程立抹了一把汗,拨通了黄少菊的电话。等了许久,那头才接通了他的电话,声音懒洋洋地说道:“这特么才几点啊,你大清早给我打什么电话?”
“黄少,出事了。”程立道,“我们提审了秦风的舅舅,结果他舅舅好像有病,现在送进医院抢救了。”
黄少菊用吊儿郎当的口吻问道:“那死了没啊?”
“没……送医院的时候还没。”程立道,“不过……”
“不过什么呀!”黄少菊打断道,“送医院的时候没死,那就和你们没关系,如果死在医院里了,那就是医院的责任,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是……”程立很孙子地点头哈腰,仿佛黄少菊才是他的领导。
黄少菊又问:“还有什么事?”
“还有,还有……”程立艰难地把脑子转起来,舌头就跟抽筋似的,口条不利索地回答,“那个……口供,不是,证据,我们从秦风他舅舅嘴里套出来了,签了字了。就是你说的那个证据……”
“你煞笔吗?!”黄少菊忽然一声吼,把程立吓了一跳,“有证据了那就抓人啊!”
“不好抓啊……”程立为难道,“我们的行踪被东瓯市的人发现了,现在整个东瓯市的警察都在保秦风,听说徐毅光和秦风的关系很好……”
“程立,你是煞笔吗?”黄少菊语气很认真地问了句。
程立一愣,“啊?”
“啊什么啊?”黄少菊没好气地连声吼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煞笔?你是煞笔吗?是不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你特么说话啊!”
程立被黄少菊吼晕了。
这问题特么该怎么回答?
回答是吧,有点开不了口。
可要是回答不是吧,又好像是在和黄少菊顶嘴,更开不了口。
好在程立正纠结时,黄少菊忍不住先给出了答案:“程立,我告诉你,你特么就是一煞笔!这么简单的事情,要用我来教你吗?让你弄个人出来你都做不到,你特么脑子里是进屎了吧?猪脑子都比你聪明啊!”
“是,是,是,我笨……”程立赶紧认错,又道,“黄少,你打算怎么做,我听你指示。”
黄少菊沉默了片刻,嘻嘻笑道:“老程,你特么真是一孙子。比孙子还孙子。”
程立恬不知耻道:“给黄少当孙子,是我的荣幸。”
“我艹,真你妈肉麻。”黄少菊道,“行了,我说,你听着。这事吧,简单,收买人心会不会?你随便去找个派出所——派出所的人,总不敢跟你堂堂省厅的领导问东问西吧?”
“嗯,是是。”程立道,“然后呢?”
“然后还不简单!”黄少菊道,“你特么先口头上给那煞笔一点好处,只要那煞笔上钩了,你就让他配合你工作,开警车把秦风送到杭城不就成了。”
程立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黄少菊直接挂了电话。
程立拿着手机,傻站了几秒,心里忽然感到有些许的悲哀。
这么作践自己,只为了肩上的花能多个一两颗,真的值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出了车站。
程立刚一走出车站,两个负责盯梢的警员,马上给章钊平打了电话。
章钊平此时就在徐毅光的办公室里,他一收到消息,徐毅光自然也就知道了。
“还不死心?”徐毅光皱了皱眉头,对章钊平道,“黄老总那孙子没完没了了是吧?简直无法无天!他这是觉得我不敢动他是吧?还有龙建宇那个人,简直毫无党性,他当自己是什么,人家的家奴吗?省里的警力,随随便便就派下来给人当走狗用,再这么搞下去,老子明天就去杭城,到省纪委去实名举报他!”
章钊平心说你敢才怪了。
龙建宇明眼人看着都知道快要转一把手了,而徐毅光呢,省厅的任命已经下来,等两会开完,四月份不到就要去杭城履职。到时候龙建宇搞不好就是徐毅光的顶头领导。这个节骨眼上搞斗争,那不是没事闲的?
“徐局,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啊?”章钊平一副请示的样子道。
徐毅光皱眉道:“还能怎么做,先盯着吧。”
章钊平又问:“那秦风那边呢?要不要派人保护?”
徐毅光想了想,轻轻摇头道:“现在不能给他们抓把柄,秦风他那个保镖应该够用了,除非黄少菊真的敢在市区用枪,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死定了。就算他爷爷也保不住他,我们市委和省委也不是摆设。”
章钊平缓缓点头。
另一边,程立刚上了出租车,正神游物外,纠结着该找哪个派出所,手机突然又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见是黄少菊打回来了,赶紧接通道:“黄少,有什么吩咐?”
黄少菊的状态显然比刚才清醒了不少,说道:“吩咐倒是没有,我就是跟你说一句,我刚才已经找了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