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坐在车里,眼看和06年半旧不新的中心区街景从眼前晃过,打心底里实实在在有一种穿越感。黄少菊和谷旷逸的出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前看,但同时又忍不住地回顾重生以来的这几年。秦风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觉得自己的人生神奇却更荒诞。回想起刚重生的那一刻,他仿佛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做的确实是自己想的,可未必却是最当务之急的。退学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可也并不算坏;去酒店打工并不可耻,然而也更不值得拿出来夸耀。至于推着一辆小三轮到学校门口摆摊,与其说是为了养活自己,倒不如说是想尝试一下上辈子从没做到的事情。那个让他站在校门口魂牵梦萦了两辈子的姑娘,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爱人,还有曾经清冷的家,现在也温馨得叫人不忍分别太久。想想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生活,不是早就实现了吗?可貌似走着走着,人生的轨迹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偏离了最初的设计,等回过神来,才无奈地发现,自己仿佛已经难以从现在的生活中轻易抽身出来了。太多的人和事,逼迫着他终日忙碌不休,不仅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更蛋疼的是,似乎还潜藏着某些不能轻易诉说的危险。
秦风轻轻叹了口气。
追名逐利所要付出的代价,看不见的,远比看得见的要多得多。
郑跃虎不是真虎,却给他牵来了两头真狼。黄少菊看似很好说话,但显然要比谷旷逸这个半大孩子难搞得多。这人根本没有底线,明明兜里半个孔方兄都没有,却能理所当然地提出入股的要求,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秦风甚至可以料想到,以这货刚才和他谈话时的从容姿态,这类事情,怕是以前就没有少做。
心里头萦绕着淡淡的不安,秦风拿着手机,思考了许久,却没有打给最有能力帮他、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对今天的事情,稍微给他提供一些参考意见的关朝辉。
秦风打给了周正。
周正接到秦风电话的时候,正陪在陈荣身边,视察螺山镇高科技园区工地的施工进度。花了大半个月,前山村范围内包括东瓯市光学材料研究中心基地的几处主要在建工程,地基都已经夯实,前前后后数百幢建筑,都已经能看出结构雏形。施工进度比陈荣想象中的还要快不少。陈荣身边围了不少人,市重点办、市建设局的干部、东瓯市第一建设集团的老总、中心区的书记苏友芳、区长金定国,还有螺山镇的董希伯,前前后后少说二三十个在东瓯市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他。
在嘈杂的工地隆隆声中,周正的手机铃声并不算突兀。
他动作很小地从人群中退出来,走远了七八米,才接起了秦风的电话。
秦风说得很直接,郑跃虎、黄少菊、谷旷逸三个名字报得一清二楚,顺便交代了两位新来的太子爷的身家背景。
周正听完手都抖了,远远看了陈荣一眼,小声对秦的。”
挂了电话,周正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走回到陈荣身边。
正在听底下人汇报工作的陈荣,看似随意地瞥了周正一眼,也没吭声,继续听螺山镇改造工程的总负责人背材料。
周正耐着性子,等了足有半个小时。到了11点左右,眼见差不多是饭点了,某位工程指挥部的副厅级大领导询问了一下陈荣的意思,陈荣笑着点点头,便结束视察,众人浩浩荡荡朝市里的大巴车走去。
上了车,陈荣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几个市领导谦让着排了下座位,周正这个副科小秘书又被挤到了角落。
周正坐下来后,就马上拿出纸笔,草草地写了一张纸条。然后等车子开了一会儿,确定陈荣和坐在他身旁的蒋鹏飞已经结束了谈话,周正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陈荣身边,把条子递了过记,瓯投的小秦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车里的一大群官僚立马全都竖起了耳朵。
陈荣伸手接过纸条,飞快地扫了一眼,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脸上却不动声色,对周正道:“你跟小秦说,就说我知道了。”
“好。”周正点点头,又请示,“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接待一下?”
“接待什么?”陈荣露出不快的表情,没好气道,“你不要有那么多心思,做你该做的事情就行。”
周正差点被陈荣吓死,赶紧退下。
蒋鹏飞转头看了陈荣一眼,见陈荣没告诉他的意思,知道是不该问的,也就很识趣地没有多嘴。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陈荣把纸条捏成一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风能打电话跟周正说这件事,陈荣心底里是觉得受用的。
至少这说明秦风心里还有他这个市里的一把手,还知道什么事情该碰,什么事情不能碰。
只可惜,还是太年轻了点,羽翼也不够丰满。如果将来秦风在瓯投内部的地位还能提高,陈荣相信以秦风的聪明,瓯投和东瓯市政府一定能合作得非常愉快。不过就算真有那个时候,陈荣觉得自己应该也不在东瓯市了,甚至淡出体制了也说不定。
陈荣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这两个背景大得要上天的太子爷,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不过可以暗地里让徐毅光派几个人去盯着,既保护这两位少爷的安全,也谨防他们在东瓯市搞风搞雨,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乱子。
……
秦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