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快过完了,但晚上还是冷。晚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去,声音仿佛是尖锐的口哨,秦风一行五人从医院里出来,江耀华很守规矩地和秦建业以及张钊平保持着半个身为的卑下距离,走到停车场,秦建业示意他先把张钊平送回去。张钊平目光中带着一****|望,客气地和王艳梅握了握手,才转身而去。秦建业心里呵呵一声,有点为自己老哥脑袋上的颜色感到担忧,然则转念一想,觉得秦建国好歹也是过来人,既然能忍得下十年前卢丽萍给他戴上的那一抹绿,就未必忍不了日后可能再发生的某些难堪事——所以有的时候,没本事的男人娶到漂亮老婆,也真不见得就是命好。心里这么龌龊地转了一圈,秦建业用比张钊平稍微收敛一点的眼神多瞄了王艳梅一下,淡淡笑着对秦风道:“我们走。”
秦风嗯了一声,领着秦建业朝停车场的另一端走去,几分钟后,三个人一起坐上了老秦家公用的大众suv。秦建业头一回坐秦风的车,他主动坐到副驾驶座上,占了原本属于王艳梅的专座。秦风熟练地倒车出库,小半分钟后便开上了马路。
秦建业看得不解,问道:“你在哪里学的开车?”
秦风笑着回道:“自学的。”
“自学?”秦建业呵呵一笑,心里头自然一百万个不信这种鬼话,但他也没无聊到要刨根问底地往下追究。毕竟秦风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跟谁学的驾驶,这件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笑过之后,秦建业马上说起了正事:“刚才的张书记,早上到区公安局了解过情况,公安局那边已经立案了。”
“立案了?”秦风忍不住扭头看了秦建业一眼,奇怪道,“不对啊,检察院那边明明已经发函给我,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假的。”秦建业一语道破,“发给你的那张公函是假的。”
这下换秦风一百万个不信了。他略显失态地惊声喊道:“检察院的公函他们也敢伪造,不怕身上的皮被扒掉吗?”
秦建业收起笑脸,眯缝着眼,语气中透着深沉:“不算伪造。那封公函的红头和盖章,上面全都缺了一个字。正本应该是‘东瓯市中心区人民检察院’,你收到的那个,少了一个‘市’字,文件纸张和印章。全都跟检察院没关系。再说了,检察院如果要给你寄公函,也不会直接给你寄平信,这种故意伤人致残的要案函件,他们肯定会通知你本人过去拿。”
秦风听得有点云山雾罩,道:“这么说东西不是检察院发给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秦建业摇头道,“检察院那边肯定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就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秦风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骗我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秦建业笑道,说话的声音也洪亮起来,他不仅是要说给秦风听。心底里还有一种在王艳梅面前得瑟的意思,“他们骗你说无法立案,那么你肯定就会一直纠结在‘立案’这一步,你想想,如果连案都立不了,公安那边,是不是就能理直气壮地不查案了?”
秦风眉头紧皱着说出四个字:“拖延时间?”
“对,就是拖延时间!”秦建业坐直身子,手指头在车台上一敲,“这种案子判多少年。是要验伤的,拖得越久,你舅舅的身体越好,那个打伤你舅舅的小孩。判得就越轻。”
“不是有入院记录的吗?”王艳梅忍不住插嘴道。
秦建业笑道:“入院记录也就是几个字,改一下还不容易?”
王艳梅顿时傻了眼,嘴唇微微动着,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却连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秦建业继续道:“我猜那个孩子家里,应该是请到内行人了。今天早上张书记去公安局查这件事。人家公安局的工作台账做得清清楚楚,立案调查的经过白纸黑字,除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其他方面挑不出半点毛病。公安局这几天,其实就是等你去闹,你只要一去闹,人家把卷宗拿出来一公布,你就直接从受害者家属变成闹事人,那样的话,别说给你舅舅找公道,你自己都得搭进去。”
秦风听得心头直跳。
暗想肖俞宇家里到底是找了何方神圣,区区一张假公函,第一拖住时间,第二暂时保住了肖俞宇,第三把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人集体从事件责任中摘出来,第四还特么顺手给他下了一个要命的套。一石多鸟,计中套计。都已经残血要挂了,居然还能想着反杀一波,这心态,这手段,高手中的高手啊!难怪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的重生者光环半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感情这人要不是年过四五十岁,历经风波诡谲,重生了也没多大用。三十郎当岁自以为见过点世面实则是菜鸟一只的普通人,就算你能算天算地,尼玛也算不过这群人精好不好。
秦风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道:“这些人,太他妈会玩了……”
秦建业也跟着叹道:“是啊,所以做人呐,还是得小心谨慎一点。就咱们这么个小小的东瓯市,背地里都多的是一般小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人。中国这么大,人物太多了。”
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良久,秦风才问道:“我们过几天要去见什么人?”
秦建业想了想,道:“不好形容,反正你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
秦风好奇道:“是市里的领导吗?”
秦建业又是片刻沉默,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