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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看起来平静安宁,每个人似乎都进入了自己的轨道。而平静表象之下,各种暗澜起伏。
搬回宋宅之事,宋子迁还在慎重考虑中。
春季即将结束,公司事务忙碌不堪,既要季度总结,又要规划下个季度的发展新目标。他每天忙到很晚,雪彤会不定时打电话给孙秘书,确定丈夫是否真的在工作。当然,这种频繁的查勤,决不允许孙秘书告知宋子迁。
孙秘书有苦难言,跟夫人比起来,他终究是老板的亲信。所以,下班前再次推开总裁室的玻璃门。
“少总,少夫人又打电话来了,问您今晚是外出应酬,还是公司加班?”
宋子迁淡淡勾唇,自己的工作行程,孙秘书其实比任何人更清楚。
雪彤时刻紧张他,兴许是生活太无聊太有空了。她每天除了逛街购物、美容做指甲,确实无事可做。他不禁有些动摇,要不要搬回宋宅呢?
孙秘书每天还会进行另一项汇报,关于医院方面的动态。
“少总,医院方面还是坚持李博士当天食物中毒的说法,小桐遭遇危险只能说运气不佳,唉!”
宋子迁搁下手中的金笔,黑眸变得冷厉,运气?他不信她的运气会差到这种地步!
世上之事没有那么多巧合,不管医院给出什么结论,他都不会放弃幕后追查。
“不过少总不用担心,姚家三少爷安排了两名保镖,全天候保护在病房外。李博士说小桐目前的精神状况不错,每天心情很好,术后恢复比想象中要快。”
宋子迁眼中的厉色悄然褪去,紧握的手指微微松开。
这是连日来他最欣慰的事情。他就知道,像她那种意志力顽强,体质也不弱的女孩,只要撑过手术台那一关,状况会越来越好的。
“夏公子和三少爷每天轮流照顾小桐,连李博士都说,他看着感动呢!小桐将来在他们其中选择任何一个,应该都会幸福的!”
尽管,这话像针尖一样扎进心底,但宋子迁只是露出微笑。
他不能去做的,别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做。
他不能给她的,别的男人可以给。
他,希望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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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医院,病房。
雨桐靠坐在床头,纤白的手指摸在眼罩上,轻微动了一下,缓缓放开。
她咬咬唇瓣,道:“想到一会要重见光明了,我的心很紧张,激动,你们知道吗?”
夏允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瞬不瞬看着她:“感觉到了。不过也许你不信,我可能比你更紧张,激动。”
他故意说得夸张,雨桐不禁扬起浅笑,朝病房里另一个人问:“三哥,你呢?”
姚立言站在窗户旁,他背靠着窗台,春日温暖的朝阳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三哥,你在吗?”
“在。”他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她,不着痕迹扫了夏允风一眼,“只是我在想,你的紧张激动是因为要重见光明了,还是因为想见到我们哪个谁。”
“这还用说吗?如果没有想见到的人,即使看不见,又有什么所谓。”人在历经生死之后,心态会豁达乐观许多,雨桐几乎要忘记曾经那个冰冷沉默的自己。
姚立言不赞同:“世界太多的美好,就算没有想见的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总是好的。”
“真正的美好,是用这里感受的。”雨桐一手捂着心口,诚挚地说,“眼睛看不见,反而更加用心。像是我从没看清过三哥的模样,但凭耳朵和心灵,知道了你是一个少有的温暖男子,这种感觉其实比眼睛看到的更深刻。”
姚立言淡然一笑:“等会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夏允风酸涩,像个争糖吃的小孩,却又要压下那种渴望,闷声道:“雨桐,你第一个想见到的……是不是他?”
雨桐听出了失落的意味,再迟钝也明白他的感情。做“普通朋友”已经心满意足,他这样说,她只好假装不懂,已经做不到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了。
她大方道;“不,还有你。想见三哥是因为从没见过他的样子,你呢,我很好奇傲
慢自负的夏公子,是否还挂着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
“好吧,雨桐,你故意挖苦我,我认了。谁让我以前对你做过混蛋事!”
雨桐笑着抬起手指,再次敷在眼罩上。
其实只需轻轻一掀,眼罩便会打开。只要一点点慢慢睁眼,便能看清面前的两个男人。可这一掀、一睁,在她心里像是跋山涉水似的艰难。
她要等医生来,不要面对任何意外。
夏允风和姚立言互相对看了一眼,这几天,他们倒是养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谁都没有跟雨桐提起手术那日发生的情况,尽量让她保持着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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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在临近爱德医院的路段,悄然放缓了速度。
宋子迁亲自开车,孙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上。他们一大早赶去机场堵截了一个人——爱德医院给李博士倒茶水的那名陈姓护士。
据说,陈护士受到医院调查后,心觉委屈,怒而辞职。她预定了今早八点的机票,飞去英国看儿子。
“少总,原来你早怀疑陈护士有问题。”孙秘书暗生佩服,他的少总大人表面对手术事件不闻不问,实则背后一直派人跟踪调查。没有确认陈护士异动之前,完全不动声色,连他这个贴身秘书都以为事情可能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