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甘甜甜回来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堆在头顶,似乎随时都能砸下来。
摩德纳的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让人措不及防。
雨水将长椅也一并打湿了,乔托萎靡不振地歪坐着等甘甜甜回来,用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她,甘甜甜终于忍不住出言调侃他说:“我发现,乔托,你现在的脸色,跟天空是一样的。”
乔托保持着脑袋不动,眼珠最大限度地转到眼眶的正上方,结果没有看到天,等他眼珠再往下转到甘甜甜手上的时候,眼瞅着她捧着的两个蛋筒,登时打了一个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惊悚地仰头看她,不可置信地说:“天天,你这是在——自虐?”
“自虐”这俩字,他用的是中文,这词是甘甜甜教给他的,他今天也终于用对了一回。
“吃吃吃!”甘甜甜将其中一个蛋筒塞在他手上,坐回他身边,语气随意,“有个意大利朋友说的,如果能感受到食物中的美好与爱,那么自己也能收获到这些。上一次如他所说,我的确感受到了,你说这一次......”甘甜甜笑着看向他,期待地说,“单纯属于吃货的疗伤法则,还有没有效果?”
“你是一个小孩子。”乔托耸耸肩,两手将蛋筒搓着转了个圈,无奈地批评她,“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鬼话。”
甘甜甜也不理他,低头兀自啃了一口开心果口味的那一头,单纯就是她自己突然想吃冰淇淋了,又想着某人需要安慰,就一并捎上死马当作活马医。
开心果与提拉米苏,她不假思索地就又选了这两种口味。虽然店员刚刚告诉她,一次选两个奶油口味可能会腻。
乔托边吃边打着抖,肢体语言夸张。甘甜甜咬了两口,只觉得连椅子都被他抖得快散架了。
“你怎么不吃了?”乔托牙齿“咔咔”地碰在一起,他的耐寒能力与体型完全成反比,他疑惑地看着甘甜甜说,“这个天气,外加这个冷板凳,吃这个太刺激。你是不是也受不了了?”
“不是,”甘甜甜抿了抿唇边的奶渍,故意逗他说,“我只是觉得,貌似你心情已经变好了嘛,你看你嗨得整个人都像在跳舞一样。”
“怎么可能?”乔托怪叫,“我是冷的!冷!”
甘甜甜“哦”了一声。
“这到底是谁教给你的,安慰人的鬼方法啊?!”乔托顿悟,吃这种自虐的东西其实速战速决更有效,战线越拉越长越痛苦,他三两口吃完,“咔擦咔擦”啃掉蛋筒脆皮,浑身抖得像是被电打了,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三分颤音,“说食物中有美与爱的,是个男人吧?”
“这都看得出来?”甘甜甜佩服地仰视他,调侃道,“你在我们那儿,可以被称为——砖家。”
“砖——”甘甜甜认真地给他解释,指着脚下的长方形红砖瞎翻译,“知识累积得有砖这么厚的——教授!”
“啥玩意?”乔托用诡异而僵硬的中文回她,一脸的不信服,“我读书少,你别驴我!”
甘甜甜闻言哈哈大笑。
“天天,”乔托等甘甜甜笑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叮嘱她,“意大利男人懂浪漫,花言巧语嘴巴甜,不可靠的太多了,你想一想就可以了。”
乔托的爱情雷达太准确,甘甜甜差点儿让口水把自己呛死。
她边咳边想,乔托简直正中红心啊!
“还是......”乔托大喘气,顿了片刻突然又说,“你已经跟他在谈恋爱了?”
甘甜甜:“!!!”
甘甜甜叹了口气,也没瞒着他,偏头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我是真的有点儿喜欢他,但是就像你说的,意大利男人天生就是调情的专家,我有点儿......怎么说呢?用中文,我们有一个玩笑词叫做——hold不住,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迈出关键性的那一步。”
“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甘甜甜又补了句,头枕在靠背上,出神地看着天,“他在我心中,或许,比我自己想象中更加重要。”
所以,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因为她有些拿不准,如果当近距离成为情侣时,她跟卢卡还能够走多远......
“嘿!”乔托哥俩好地拿手臂环着甘甜甜的肩膀,晃了晃她,居然反过来安慰她,“你先别管那么多!就像狗一样,先圈了领地再说啊!我告诉你赶天天,意大利男女人数比例可是将近2:1!你再这么犹犹豫豫,男人可就被别的女孩儿追走啦!”
甘甜甜:“......”
你才是狗啊!这是什么比喻?她哭笑不得地拍掉乔托的胳膊,简直拿他没办法。
“我再告诉你......”乔托见甘甜甜油盐不进,又想再接再厉教育她,甘甜甜匆忙架着手摆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说:“你等下,我电话振了。”
她把电话掏出来,果然,屏幕上闪着是某位“曹操”的名字。
“a!”电话甫一接通,那头的卢卡就笑着说,“你在哪儿?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有课对么?我来应聘你的意大利语家教了,你愿意付给我的时薪是多少?”
甘甜甜“噗嗤”一声就笑了,她说:“卢卡先生,0工钱,只包餐,你爱来不来。”
卢卡在电话那头闷声笑,笑声愉悦:“那好吧,万恶的剥削阶级,一个小时后,请给我开门。”
“哦还有!”卢卡卡在甘甜甜准备挂电话的点,又补了一句,“亲爱的,我想吃上回的面条,嗯,还要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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