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两次虚无的触摸,然后便抓住了阎以凉的手臂,笑容浮上他的脸,在柳天兆看来,安亦此时的笑容是那种很满足的笑。当然了,像阎以凉那种男人一样的性子,是完全看不出也感觉不出来的。
走出前厅,柳天兆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视线从他们身上来来回回,又看向俩人的手,阎以凉做这些做的真是自然。
当年,阎以凉监视安亦的那段时间内,虽然她也是需要这样任安亦抓着,不过,可没这么自然。
“晚菊含苞待放,相信等它们彻底开放之后肯定很美,阎捕头你一定要来看看。”踏着鹅卵石的小路,那两边种植着晚菊,即便安亦看不到,可是他却都知道。
阎以凉嗅了嗅,倒是稍稍有些浅淡的味道,“你的鼻子真是好用。”
“因为看不见,耳朵,鼻子,嘴,还有手,就都变成了眼睛。”抓着阎以凉的手臂,安亦轻声的说着。
柳天兆双臂环胸,听着他们俩说话,他满目意味深长。
“安亦,若是有一天你的眼睛能看到了,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柳天兆笑问道。
阎以凉看了安亦一眼,自己有一双完好的眼睛,根本不会了解盲人的想法。
微笑,安亦抓着阎以凉的手也收紧了些,“以前,我最想看到的是我自己,从小到大,我连自己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最想看见的是阎捕头,想知道,阎捕头和我想象中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柳天兆高高挑起眉尾,他越来越聪明了。
“看我?没什么可看的。”听在耳朵里,阎以凉没任何的想法,只是淡淡道。
“若是能知道阎捕头你长什么模样,我死也无憾了。”安亦微笑,眉目间的忧愁却越浓。
“你的理想还真不怎么样,钻研一些有出息的吧。”上升到死而无憾的地步,阎以凉心里几分怪异。
安亦轻笑,“未来是否会有更出息的理想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的确很想看到阎捕头的脸。”
“安亦,你应该知道,阎捕头有婚约。”看阎以凉的样子,还是没明白安亦想表达什么。柳天兆索性做好人,提醒一下。
“我知道。”安亦静静回应,他并非不知道。
阎以凉拧眉,回头看了柳天兆一眼,他扬眉,暗示明显。
恍若没看到柳天兆的暗示,阎以凉嗤之以鼻。
像个男人,心脏也是石头做的。本来还可惜她最终要和关朔结成夫妻,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同情关朔了。
有这样一个女人做妻子,估计关朔这辈子都不懂的儿女情长温柔乡为何物。
安家祖宅的书房很大,独占一片院落。四周是茂盛的凤尾竹,许久没经过修剪,已经长得乱七八糟了。
“看来这两年里李叔也没有收拾过这里,应当积了很多的灰尘。”书房的大门一打开,安亦便轻叹道。
陈旧的味道的确有,但正常人第一时间都会用眼睛来看,而不是用鼻子。
“这里当年的确被清查了,许多东西都被搬走了。你所说的密室,在哪里?”占据半面墙的书架只散落了一些书,剩下的东西当年都被搬走了。
“书架,靠左侧墙壁两尺半处,向外拖出半尺,再用力推回去,密室就在那后面。”安亦冷静的说着,尽管看不见,但是记得清楚。
柳天兆看了看阎以凉,随后朝着书架走过去,一边道:“当年你怎么没说呢?”
“当年,是我害怕,糊涂。”安亦轻声回答,让人也无话可说。
柳天兆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阎以凉,这安亦,绝不像外表看到的这么简单。
找到了位置,柳天兆抓住书架一角,向外拖拽半尺,书架果真被他拽了出来。
随后,手上运力向里推,狠狠的撞击进去,后面的墙壁随着书架朝后缓缓陷进去,密室的门出现了。
灰尘先飘了出来,柳天兆向后退了几步,“果真有个密室。”
“里面有什么我并不清楚,毕竟我也看不见。柳捕快和阎捕头进去看看吧,看看我哥是否在里面藏了什么。”安亦放开抓着阎以凉手臂的手,一边轻声道。
举步走过去,柳天兆打头,两个人闪身进入密室里。
密室里黑漆漆,但通过门口的光线,倒是能看得清楚。
不过两平米大小,在墙上凿出了大小均等的空间,大部分空空如也,但仍旧有一个里面有一摞布满了灰尘的纸张。
柳天兆走过去拿下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看向阎以凉。
阎以凉竖起食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这个手势,就是让柳天兆不要说话,用手势。
柳天兆点点头,明白阎以凉的意思,安亦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却异常的好使。
翻了翻手上的纸张,上面满满的写着一些名字,柳天兆皱眉,然后递给阎以凉。
看了看,阎以凉抬手,分开两指各自上下活动了一下。
柳天兆一手向上平伸,一手在这掌心点了点,表示真假参半。
眯起眸子,阎以凉缓缓摇头,她认为假的程度更大。
抬手在脸的前方挥了挥,柳天兆询问阎以凉的意思是,安亦在骗他们。
阎以凉深吸口气,然后点头,很有可能。
柳天兆笑,庆幸阎以凉还有理智,他以为她因为内疚,连理智都没了呢。
拿着那一摞纸张走出密室,一眼就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安亦,他一身纯澈,少年如玉,只是一丝散不开的忧愁氤氲在眉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