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卫姗怎样的痛苦怎样的喊叫，只把这当成一种无形的较量，所以当路航松开我的手并蹲身去查看卫姗的情况时，我自认输了。
我感觉到了指尖脱离时的厚重与绝望。
早就应该料想到，他是一名有职业道德的医师，职责就是救护病人免于痛苦。
可现下的我，难道不也是个病人？
是他说的，我们都有病，也是他说的我病得不轻，还是他说的会为我疗伤。
然而，我他妈都病入膏肓了，也没见他给我把把脉！
也许，我这个时候应该一脸迷惘的盯着大门外的某处，对着空气认真的问上一句，妈，您怎么来了？您这是来带路航走的吗？
可惜，我在这个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正常并清醒。更要命的是，我压根儿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留住路航。
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是不需要威逼利诱的，而是在心底自动生成并合二为一的自然流露，近乎神圣的存在我的脑海里，所以一切刻意的行为都是对爱的亵渎。
吸了多久？路航皱眉发问。
卫桃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小声说，我…我也不知道…她回来…回来的时候就…
直接送去戒毒所。
路航的话刚说完，卫姗就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我看见她泛白的手指关节像骷髅的爪子，能把他抓伤，我不要去！冷c冷！x我！！就一口！！一口！冷！求！求你了！
卫姗语无伦次的说着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力气，借着抓着路航胳膊的力道起身将他抱住，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了他的身上。
这让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吐。直接冲出大门口，扶着门前的圆柱子就是一阵作呕。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洁癖，但是在这一刻，我觉得真心的脏。
身后传来卫桃焦急又紧张的哭声，姐夫，我姐不会有事吧？
路航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不会。
我不敢回头去看那一幕，想起他们曾经可能有过类似这样的拥抱，鼻头又是一酸，便直接朝车库走去，打算开车离去。
刚才熟悉的清晨里，心头冒出的妥协想法在这一刻也觉得无比天真可笑。
卫姗既然能回来。肯定是有计划有把握的，在没搞清楚之前，我还是先静一静比较妥当。
乐乐…身后突然传来路妈的声音。
我定着，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转身去面对她。
她慈善面容里是无尽的哀愁和歉意，乐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恨我们的，我理解，但是对路航，我希望你…你…别怪他…
路妈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她擦了擦，又说，他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放在心里不愿说出来，但是，我和他爸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乎你，敬爱你，所以…乐乐…
也许觉得难以启齿吧，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也猜到了大概，厅，路航结实的背脊被卫姗牢牢箍着，她还在挣扎，不愿走。
我回过头，语气寡淡，妈，救人要紧。
…路妈张口结舌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在路航眼里可不是救人要紧吗？
我转身去了车库，将车子开了出来，后视镜里，路航抱着还在苦苦挣扎的卫姗出来了，放进了曹广博的车后座，然后随着卫桃一起上车，车子起初跟在我的车后，不一会儿就超过了我。
就在车子平行行驶错开的那一秒钟里。我看到了路航他侧头看我的表情。
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看到了他眉眼里深藏的落寂，稍纵即逝的刹那，竟令我悄无声息的落下了眼泪。
我将车子靠边停下，看着前方那辆车子渐行渐远，最后在模糊的视线里消失，整颗心也被掏空了一般，甚至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俱躯壳。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要与我交朋友时的诚恳可怜，想起有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碰见他的那种微妙，想起曾将车子停在大马路中央嗷嗷大哭被他看见时他惊讶的面容，想起他开着车子缓缓的跟在我的身后带给我的感动，想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时手心里的温存。想起他将我拥在怀里时沉沉的呼吸，想起他亲吻我时的甜美眷恋，想起他与我交融时的浩瀚情怀。
在岁月的流逝里，渐渐被他装满的身心像是一个被他亲口一口一口吹大的气球，而今又被他扎了一个小洞。
老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沉在过往的记忆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电话一接通，他就紧张的高呼，常乐！你丫流产啦！
……我哭得更厉害了，可以说是嚎哭。
在他看来，也许是在所有人看来，如今能令我大哭的事情只能是孩子的问题了。
良久。他才低低的问了句，路航不要你了？
是啊，不管路航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就刚才他弃我而去给卫姗做检查，在我混乱的思绪看来与不要我没什么两样儿。
我收敛了哭声，老鹰便气不打一处来。在电话里大叫，你现在在哪儿！
见到老鹰的时候，我重新补了淡妆，以为可以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哪里知道，一见到他，嘴巴原本是要硬生生咧开一丝笑容的却一张嘴就是哭相。
行了行了，没见过笑比哭更难看的，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老鹰白了我一眼，递过来一张纸。
我接过来擦了擦眼泪，继续哭，他就一直给我递纸巾，直到我哭够了为止。
需不需要我揍他一顿以泄心中之愤！他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