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黑衣男子似听到了什么无比幼稚可笑的话语一般,突然仰天狂笑。
“郭北芸处处与你针锋相对,裴芳茹怀有身孕,孩子却不是梅家的,杜弦月处处与你为难。那庞氏更是可恶至极,整日欺凌你,你的相公梅涵文。在你生死不明之际,竟然纳娶小妾,这样的人,也算是家人么?”
锦川不由抽愣住。
这个人,竟然对梅家的事了如指掌,甚至对她和这些女人间的恩怨都如此清楚,说此人不是梅家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就生活在她身边。
“你…到底是谁?怎么对梅家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黑衣男子款款落座,双脚微分,呈八字状,冷眼凝着锦川。“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要不要继续在梅家呆下去?”
锦川也不惧他,这样的男人既然敢把她弄到这里来,自然是有手段有办法的,若是他想弄死自己,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也没必要关心我的将来。”
遭遇这样的拒绝,黑衣男子一点儿也不恼,仍旧静静的望着锦川,拇指微拢,轻轻摩婆着他跟着的茶杯。
“梅亚葆说二夫人病了,下不得床。你相信吗?”
锦川突然望了他一眼。
她一直怀疑二夫人根本就没有生病,是梅老爷把她关起来了,如今听他这般问,只觉得猜测成真。
黑衣男子放开身前的茶杯,视线落在锦川眼上。“其实,二夫人根本没病!”
他的话应证了锦川的猜测,果然,梅家最洞悉一切的人是梅老爷…
无论梅家的女眷们再怎么斗来斗去,都逃不过梅老爷的法眼。
锦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剑眉斜长,直插/入云鬓,眸色深沉,总带着那么一股子让人说不出的阴寒,五官深邃,面上平静似水,除了冷漠,在他的脸上找不到第二种表情。
按理说,这样冷漠的嘴脸,任何人都不愿意接近他的,可偏生的,这样的男人又让人有一种神秘感,总是引着人想在他身上窥探出什么来。
他身上的那套衣裳,瞧不出出处来,却又令你觉得高贵雍容,这样的男子,穿什么都光彩照人,衣裳穿在他身上,只是装饰品而已。
这样的人,必是那大富大贵之人!
放眼当今宣睿王朝,能与睿亲王气质不上相下的男子,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但是这个男人,就有那么一种感觉,让你觉得乾坤尽在他手中。
男子见锦川不说话,一直打量着他,剑眉轻轻挑了挑,“实不相瞒,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否则我自己觉得良心不安..”
锦川没有接话,这人与她来说,非友即敌,当一个敌人请你来坐客的时候,你觉得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见锦川不理会他,男子也不气恼,站起身来,指了指黑暗中的黑色曼陀罗花,“这花你自是认得的吧?”
锦川不搭话,只静静的捏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另一只手却在袖口里紧紧捏着那枚淬了剧毒的簪子。
若是实在情况危急,不能自保,便用这簪子自杀。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强大,放眼整个雍州城,怕是也没人是他的敌手。
一旦他对自己提出无理要求,兴许,她就只能一死了。
“黑色曼陀罗,花散发出的香气可以使人产生幻觉…”
黑衣男子站在锦川身前,负手而立,“可你是知道庞氏那里为什么有这种花吗?”
锦川不解。
男子眉眼间淬了淡淡的笑意,却也只是那么一星点点,“是我!”
“大夫人身边的莹儿姑娘喜欢梅涵文,可是梅涵文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这姑娘有心想嫁给梅涵文,便讨好二夫人,为了讨好二夫人,她不惜出卖大夫人。
当时,大夫人派在裴氏身边的眼线匆匆来报,说是裴氏准备了一碗盐水去送给病发的大少奶奶,大夫人着急之下,便派莹儿拿着一包糖匆匆赶去,可是,大夫人和莹儿都不知道的是,我的人已经暗中调换了那包糖,原前的糖突然就变成了砒霜。
最最可悲的是,就连梅亚葆这个梅家最聪明的人也没发觉异常,还以为是二夫人所为,二夫人之前给莹儿的是一包耗子药,毒死几只老鼠还差不多,哪能里毒死人?
二夫人不敢说实话,莹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在手里的毒药是砒霜,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无论遇到谁,都猜不出会是这样的结果来…
吃丹药的人,最忌讳碰到砒霜,这样一来,那大少奶奶必死无疑,梅家必乱!
而我要的,恰恰就是梅家大乱。
可是你,你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的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按理说,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留下的,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你是个人才,想要拉拢你,为我所用,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锦川唏嘘。
她从未想过,其实梅家的人根本没有害死大少奶奶,真正害死大少奶奶的是眼前这个陌生人!
他只是布局,便将梅家弄得一团乱,若是他真的有心整垮梅家,根本就是挥一挥手指的事。
这样的对手,这样强大,强大到令她心底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谁?”锦川再一次问他。
男人站在锦川身前,足足高出锦川一个头,冷眼凝视锦川,“你若是愿意跟着我,自然会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