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穆从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做,却感觉身心俱疲,本来想回王淼家再蹭一晚,却接到了楚暮一的电话。
说话的却不是楚暮一,而是一个说话嗲声嗲气的女生,无非是楚暮一喝醉了酒,在金屋藏娇撒酒疯,没人劝得住他,酒吧都快被他拆了,没办法只好求到她这里来了。
谁都知道,她钟璃穆是楚暮一的女朋友,只有她说的话,楚暮一才听得进去。
“你告诉他,我马上过来。”
钟璃穆挂断电话,站在公交站台上,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不过几天,她却觉得已经过了一辈子。
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赶到金屋藏娇,刚刚下车,金屋藏娇的行政经理王经理就舔着笑脸奔了过来,表情比见着亲爹亲娘还要亲热。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诶,您老人家总算是来了,快快快,今晚上不知道哪个小蹄子惹恼了他,这会儿正在酒吧发脾气呢!”
钟璃穆还来不及掏钱付车费,就被王经理不由分说拉上了金屋藏娇的高台。
“车费!王经理,又不是杀人放火,你急什么,好歹让我把车费付了吧?”
钟璃穆一边说话,一边从挎包里掏出钱包准备付钱,王经理擦着肥脸上急出的细汗,随手掏出一叠人民币,阔气的抽出几张迎面甩给了出租车司机。
“甭找了,多的算赏你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火急火燎的拉着钟璃穆往c区酒吧走,比起那丁点车费,酒吧的损失才真正让他肉疼。
挤开围观的人群,钟璃穆一眼就看到坐着吧台上的楚暮一,他这会儿穿着一件印花衬衫,露出性感的锁骨,袖子挽到手肘,手里提着一瓶伏加特烈酒,单腿曲起,整个人仰躺在吧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酒吧一片混乱,桌子凳子摔得到处都是,舞池里全是破碎的酒瓶酒杯,钟璃穆甚至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楚二少,钟小姐我们已经给你找来了,要不,您先下来,咱们重新找个地方,有话好说?”
看着酒吧比他离开时,又要乱几分,王经理说话的语气越发的小心翼翼,比起被吵鱿鱼,他觉得此刻的楚二少,才真正让他胆战心惊。
隔着舞池,楚暮一眯起水雾缭绕的桃花眼,看向钟璃穆的方向,眼里的困惑很明白。
他明明看的是钟璃穆,可他眼里的陌生,却让钟璃穆感到混身不自在。
“王八蛋,你们骗人!
说好打电话让沐沐陪我的,特么居然随便找俩人,就敢哄老纸是沐沐来了,老纸是喝醉了,可特么还不傻!”
明明上一秒,吧台上的楚暮一还只是醉醺醺一团,下一秒,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怒目圆睁,睁着猩红的桃花眼,胳膊一挥,提着的酒瓶便呈抛物线,直直的坠落在钟璃穆面前,碎了一地,浓烈的酒香充斥在钟璃穆鼻端。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不小的惊呼,混迹金屋藏娇的,多多少少知道钟璃穆的大名。
两年前,一场捍卫正宫地位的河东狮吼大戏,依然历历在目,让钟璃穆在金屋藏娇留下了烈女悍妇的名声。
那会儿的人群,真正见识到楚二少宠妻如命的做派,没想到今天,钟璃穆就站在他面前,喝了酒的楚二少却没认出她,这是何其可悲!
“王经理,你先把客人请到别处玩会儿,我一个人过去,看能不能把他劝下来。”
钟璃穆声音嘶哑,她确实被楚暮一随手甩来的酒瓶吓了一跳,酒瓶就落在她面前,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被砸中。
王经理白着一张大肥脸飞快的点头,开玩笑,楚二少连钟璃穆都不在乎了,都敢甩瓶子就砸,他一个没什么地位的行政经理,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人群被王经理客客气气的疏散,很快,c区酒吧就只剩下钟璃穆和楚暮一两个人。
楚暮一直接睡在吧台上,他摊开身子,长手长腿无力的垂下,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
钟璃穆有些紧张,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和楚暮一有些隔阂。
踩着一地的玻璃碎片,钟璃穆轻手轻脚的走到吧台,她没敢离楚暮一太近,中间还隔着两步远,只是垫着脚尖看了看他。
良久的沉默,让狼藉的酒吧流淌着颓唐的气息,钟璃穆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上前两步靠近楚暮一。
“楚小乖,我有事儿告诉你。”
她的声音嘶哑,语气轻缓,生怕打扰到楚暮一好眠,这会儿的楚暮一,双眼紧闭,面容安详,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是钟璃穆却看的很清楚,楚暮一的眼珠在动,她很清楚,楚暮一只是假睡,他不愿意见她。
“我今天去了医院,媛媛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即将调到h城仁善医院任职,他建议我把媛媛转院,我同意了。”
钟璃穆没看楚暮一的脸,她望向吧台一角,那里本来放着昂贵的红酒,这会儿却被楚暮一撒酒疯,砸得一地破碎。
意料之中,楚暮一没有吭声,可钟璃穆还是要说,有些事情,她该说清楚了。
“天源将我解雇,我没有工作,这次媛媛转到h城的仁善医院,我也会跟着过去。
楚小乖,其实,早在三个月以前,我就该自己收拾东西,主动离开的。
我今晚上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就的这两年,谢谢你的照顾。”
两年前,她带着重病的女儿,在陌生的s城举目无亲,实在被生活逼的没有办法,她拿着外婆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