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钟璃穆,心思难明,明明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此时此刻,他身上爆发出来的凛然,却远远凌驾与黎九之上。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钟璃穆不明白,他满身的煞气,是从何而来的?
“北城,那个,你先放开阿姨好不好?
不是说饿了么?面条煮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钟璃穆语气轻缓,尽管小破孩紧紧圈住她的手腕,勒得很疼,她还是耐心的哄着他。
看他刚才那副反应,应该是被噩梦吓到了才对,小孩子嘛,做噩梦被吓到很正常啦。
她家媛媛这么乖巧的孩子,也有做噩梦的时候,她有这方面的经验。
“蠢女人,你故意的是不?
存心想让小爷吃凉了的面,是不?
赶紧重煮去,小爷快饿扁了!”
小破孩紧紧皱眉,一把甩开钟璃穆的手,双手抱臂环在胸前,俊秀的小脸上满是不耐,一副嫌弃的傲娇模样,看的钟璃穆无语至极。
敢情刚才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果然是在逗她好玩的是吧?
她真是瞎眼了,这孩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的样子,就算做了噩梦,也不至于把他吓成那副样子。
这会儿生龙活虎张牙舞爪,果然野性难训!
想归想,钟璃穆还是不厌其烦的进了厨房,开火煮面。
权当那孩子捏着她手腕,满面肃杀的模样,不过是一场错觉。
她背对着顾北城,不知道此时此刻,拥着被子呆呆靠在沙发上,额角冒着冷汗,双眼无神。
那个梦,他做过很多次,他记不清从几时起开始做的。
只是,在破败的汽车站里,那个女人抱着紫眼的小丫头,带着哭腔,高声叫喊“明明,妈妈等你回来”的场景。
总在午夜,他睡得正熟的时候,一点点侵入他的梦境,如同梦魇。
爸爸说,这就是梦魇,他会做这个梦,只是太累了,大脑皮层的细胞过于活跃。
他以前对爸爸的这种说法,也是深信不疑。
毕竟,他妈妈是谁,长什么样,他心里门清。
就算是做梦,他也不至于认不得他妈妈。
虽然,他妈妈现在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h城,带着妹妹回到顾家。
可是,爸爸说过,快了,只要他把太公哄的开开心心的,让太公把顾氏财团的法人代表改成他的名字,妈妈和妹妹就能回家,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
只是,他很明白,这只是爸爸一厢情愿而已,太公对他虽然宠溺,可平常相处,和他说的最多的,却是顾子宁小时候的事情。
而且,他今年已经七岁半,下半年,他就可以进入小学读一年级。
他不是从前那个走哪儿都要牵着爸爸手的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看法。
爸爸说的话,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或者说,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顾北城窝在沙发上愣神的时候,钟璃穆已经煮好面条,考虑到小孩子不能吃辣,她只是在面条里放了些芝麻油调味。
“北城,吃面了,快起来。”
其实吧,钟璃穆觉得自己对这破孩子挺耐心的,挺礼貌的,可奈何这家伙不领情来着。
看着小不点瞪着一双清亮灵动的大眼睛,恼怒的拍开她掀开被子的手,钟璃穆觉得,心好殇!
索性,这孩子脾气傲娇古怪了一点,倒是不挑食,额,也许是饿扁了,捧着大碗呼哧呼哧的吸着面条。
钟璃穆怕他又像昨晚上那样噎着,几乎是诚惶诚恐的倒了杯温水端过去。
“嗯,孺子可教也。”
那孩子吃相虽然斯斯文文的,不过是倒水的一会儿功夫,碗里的面条便所剩无几。
慢条斯理擦完嘴角,小屁孩儿接过水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钟璃穆原本微笑的脸,僵了僵。
这是谁家的破小孩,有这么奇葩的么?
“北城,那个,白天你躲哪儿去了?
我以为你走了,那个啥,咱们昨晚上关在杂物室聊天,把任紫萱吓到了。
今天她母亲来公寓找我来着,我一时冲动,把你躲公寓的事情说漏嘴了。”
“那个,要不,你到别处躲躲,要不然我干脆送你回家好了。”
小心翼翼瞅着小屁孩儿脸上的表情变化,钟璃穆觉得,即便面对顾子宁,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过。
倒不是那孩子有多可怕,而是她心里愧疚,明明和他说好,为他保密不泄露他行踪的……
“那个啊!”
“蠢女人,你过来,我问你件事情。”
顾北城把被子披在身上,朝钟璃穆勾勾手指,黑亮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漫上一副奸诈的笑意。
钟璃穆不疑有他,赶紧凑了过去,却被那孩子兜头蒙住脑袋,一把钳制着手臂拉上了沙发。
“那个,干嘛?”盖被子纯聊天么?
“你不守信用,我不相信你。”
咩?钟璃穆愣愣的眨眼,唉,她就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都成精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对不起,当时那种情况,除了曝光你,我想不出别的方法。”
钟璃穆是真的愧疚,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八度,她哪里知道,紧紧靠在她身上的某只小混蛋,根本就是故意激发她的愧疚,然后加以利用……
“诶,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之前到底躲哪儿去了?
我在公寓里溜达了好几圈,怎么没有找到你?”
黑暗里,顾北城翻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