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左右,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呼,吴东方循着众人的视线向东望去,只见东方天际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脚下踩踏着一条粗大的藤蔓,藤蔓高耸入云随风摇曳,西移数里之后地面上再度升起一根藤蔓,接住此人再度向西探送,这种身法速度远不如火族的赤焰火舞和金族的风云雷动迅捷,却有二者没有的洒脱和从容。
到得城池上空,吴东方看清了此人的样貌,这个人与费牧长的一模一样,身形消瘦,须发皆白,身上穿着一件紫色法袍,他穿的法袍与其他木族天师的法袍不同,紫色法袍前胸绣着一条探爪青龙。
最后一根藤蔓滋生于城外,将此人送到广场上空,广场上的众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除了天师之外的所有巫师也尽数跪倒,口呼,“恭迎青龙天师。”
藤蔓消退,费庐飘然落地,微笑抬手,“回礼。”
吴东方见状暗道糟糕,吆三喝四的坏人他不怕,凶狠残暴的坏人也不足为惧,最不好对付的就是非常和气的坏人,这是坏人的极致,跟云平一个类型的。
费庐落地,众人起身,场中雅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费庐的身上。
费庐微笑的环视众人,随后将目光移到了场中,微笑着看了看费青,又微笑着看了看吴东方,甚至微笑着看了看他身边的王爷。
“昨天我在闭关,今早才得到了消息,听闻有土族巫师和金族巫师自我们木族发生了冲突,我特意回来看上一看。”费庐说道。
费庐说完没人接话,他这番话别人也没法儿接,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再度说道,“木族民风淳朴,仁和无争,友善天下,和睦邻邦,不管有什么恩怨,只要到了木族地界,我们都应尽力斡旋化解,即便化解不成,也应保护弱者周全。”
费庐说完,百姓一片欢呼,吴东方暗暗叫苦,费庐这番话太有“格局”了,他昨天揭发了费庐,而费庐今天反而要保护他,两相比较,他立刻成了小人。
“这位年轻人便是金族巫师?”费庐冲吴东方问道。
“对,我就是金族巫师。”吴东方高声回答。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与我知道?”费庐微笑发问。
“金族巫师没来,我什么都不会说。”吴东方说道,现在的局面对他极为不利,一个应对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费庐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费青,“三师兄,昨天的事情我听费林说过一些,这其中涉及到我的声誉,我理应避嫌,就由你来主持处理,我先去王宫见过木王,金族和土族的巫师来到之后,你可差人前去通知我。”
费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费庐转身向西走去,士兵百姓急忙让路,走到士兵和百姓当中,费庐转身冲场中巫师正色说道,“这位年轻人很可能受了奸人蒙骗,保护好他,防止奸人行那鸟尽弓藏之举,等到金族巫师来到,我们与金族一起揪出幕后真凶。”
众巫师高声应是,费庐转身离开。
“这老东西太厉害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王爷歪头看着吴东方。
吴东方皱眉点头,每个人都会说话,但傻瓜说一百句话可能表述不清楚一件事情,而聪明人的一句话可以同时达到多个目的,费庐的这句话向民众暗示这件事情是土族针对他的阴谋,如此一来就跟土族划清了界限,以后土族说他坏话民众也不会信了。而他之所以敢跟土族划清界限是因为费牧死了,土族没有要挟他的东西了。
此外,费庐的言下之意是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是受到了土族的诓骗和误导,只要他不坚持继续揭露,他就是没有诬陷之心的受害人,没有主观故意做了坏事,木族是不会跟他为难的。如果他继续坚持昨天的说法,他就不是被土族利用的受害人,如果指证不成,他就得为自己的诬陷承担后果。
狡猾,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