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的心病所在,自然是不能原模原样告诉智顗大师的。杨广略微修饰了一番之后,才改头换面地去掉了不合适的内容,再让智顗大师斟酌损益了药方,并且按照原计划主持经忏,日夜祝祷。
自八月初七日起,扬州城北的栖灵寺内,便连着开了三五日*会,摆的是法华宗最正宗的金光明忏,寺内日夕香烟缭绕。智顗亲自带着十名弟子,轮流诵经。连杨广在内,也曾亲临两次,布施供奉。
晋王府内,几天药食疗补调理之下,萧妃的症状明显缓解了不少,黄疸迹象也日渐消退。加上心病略略得到了开解,一身原本枯涩发黄的肌肤,又恢复了几分冰肌玉骨的妖娆之态。
……
这日晚间,萧妃用过晚膳照例早早躺在榻上歇息;该服药时,一个十一二岁的乖巧萝莉亲自带着几个年长一些的仆妇,前来服侍萧妃服药。
那些仆妇都是比萧妃还要年长不少,并且容色丑陋。
以杨广的身份,想用年轻漂亮的侍女,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度。而晋王府上的侍女之所以又老又丑,自然是有原因的。
六年前,也就是开皇十一年的时候,杨广当时正在江南主持平叛陈地各路反隋兵马;在京城大兴,却发生了一桩变故:杨广的兄长,也就是太子杨勇,因为宠幸妾侍云氏,而且多蓄宠姬,导致杨勇的原配太子妃元氏因心病抑郁而亡。
若是寻常太子死个老婆也就罢了,根本不是大事。奈何,杨勇的母亲,也就是皇后独孤伽罗,是个出了名的要求男人对老婆好的女强人。就连隋文殿坚,都被独孤皇后用妻管严塑造成了模范老公——身为皇帝,杨坚的所有子女,都是独孤皇后所生,与皇后感情甚笃,“生平无异出之子女”。
独孤皇后独宠后宫久了,难免醋性大,不仅要求自己的丈夫忠贞,还爱给全天下的原配打抱不平。于是,听说自己亲自给大儿子挑的中意儿媳,居然被大儿子和小三联手气死了,这还了得?
就这一桩事故,导致独孤皇后把杨勇叫去痛骂了好几天,还字字诛心地影射元妃肯定是被杨勇和小三云氏合谋害死的,从此便不喜欢这个大儿子。幸好杨坚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彻底否定杨勇,才没有酿成废立之事。但是经此一事,至少母系那边的宠爱,已经彻底从杨勇这边倒向了杨广。
那件事之后,杨广被独孤皇后推到了“夫妻恩爱道德楷模”的架子上,做诸位弟弟的榜样;如此一来,下不来台的杨广怎敢不好生维持自己在母后心中的印象呢?于是这六年来,休说杨广根本不找新的侧妃侍妾,一心一意只和萧妃恩爱;连原本王府上那些姿色佳美的侍女都大量遣散发卖,只留下老丑的。偶尔母后来王府视察,一看二儿子果然只爱原配一个,登时大喜不已。
远的不扯,既然晋王府上的侍女都丑,而此刻服侍萧妃服药的豆蔻萝莉却是姿容不凡,冰肌雪骨,那么她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母妃,再喝一口吧。大师医嘱,可是说要等到肌肤黄色褪尽,才能酌减这味方剂的分量呢。”
听了这句称呼,谁都知道这个萝莉便是杨广与萧妃的独女,南阳郡主杨洁颖了。听了爱女娇声关切中透露出来的孺慕之情,原本觉得药味太冲,想酌情少喝一些的萧妃也是不忍拒绝,拖延了半晌,算是把药喝尽了。
“这药气味好生犯冲,喝了之后,这屋内可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孩儿这便让人换一味熏香。”
“且打住了。刚去了药,又换上香,整个人都昏沉沉的。颖儿,还是扶母妃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母妃身子可不打紧了么?”
“哪里这般弱了,便是肝胆未愈时,也是走得的,何况如今。”
杨洁颖也不多言,只是扶着母妃步出后院,去花园中散了会儿心。夜色渐浓,花园里凉了下来,杨洁颖便催促萧妃好生回去歇着。
“不急,自从病势渐重时起,可是好久不曾亲去佛堂诵经拜忏了,如今心里好受些,身子也利索,正该补上。颖儿,你陪着母妃一起去走走。”说完,萧妃回头对跟着服侍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便到外头守着,不必跟着了。”
一众侍女对于萧妃的言语自然是无有不从,不过刚刚答应,其中便有一人出言提醒道:“是,娘娘……哎呀,可还是让奴婢先去看看,莫要佛堂内留着生人。”
“生人?王府之内,何来的生人?”
“娘娘有所不知,是随着智顗大师来的那两个俗家弟子。大师和一众临海来的僧人,都被大王安排到了栖灵寺,这两个俗家弟子,却是不曾住去寺院,被大王留在了府上——听说他们颇通医术,大王才留在府上斟酌药方的。
他们虽然不曾出家,却是智顗大师的弟子,故大王也允许他们动用府里佛堂。那个年纪小的,这几日也差不多隔一日便会去一次,被奴婢们在路上见着两三次了。娘娘若是自去,被外人看了岂非不美。”
“倒是那个年纪小的么?”萧妃问了一句,暗忖那个大师身边的少年人,按说自己也是见过的,看着恭谨得很,而且因为对方太谨慎小心了,大师给自己诊病那一日,他一直垂着头,连面容都没看清,当日估摸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想来智顗大师身边带出来的人,怎会有品行不良之人?如此小的年纪,也是不妨的。更何况,在佛祖面前,妍媸白骨,男女美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