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铣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关外的冬日雪原上度过大业十一年的新年,出关勤王的战争,算上沿途往返行军的时间,居然也总共用去了小半年的时间。在草原上,他迎来了自己三十一周岁的生辰,看着几个月没工夫好好收拾的脸颊都已经胡子拉碴,他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时间流逝剩下的积淀。
也不知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大隋精兵尽数在北疆征战的过程中,关内腹地又会被闹腾得愈来愈凶险的各路农民军折腾成啥样呢?虽然有一些讯息此前其实一直有官方的邸报信使通报到关外来,但是隋-突厥战争没有平息之前,大家终归是没什么心思去关心那些相对而言算是小事的纤芥之疾的。
可惜,一串串的噩耗,马上让结束和隋-突厥战争的君臣们发现,这小半年里内地局面的恶化,显然不能再用纤芥之疾来概括了。
首先在河北,杨义臣留在涿郡的副总管薛世雄因为河北镇的兵力被抽调最多,所以与张金程窦建德之间的形势强弱已经被扭转,官军重新处在了兵力和战局劣势的一面。清河郡,武阳郡,邯郸郡,好几个郡的地盘已经成建制地被农民军攻克,而薛世雄纵然带着他那俩骁勇的儿子和一堆部将左右抵挡,也仅仅维持了一个保住涿郡周边心腹之地、并且勉强维持永济渠运河沿线的局面而已。
也亏得如今高句丽已经彻底灭绝,而突厥也在数场决战中被隋军歼灭了其主力部队的半数以上,还打得铁勒诸部和契丹室韦等部落因为突厥的衰落而胆子变肥、开始脱离突厥自立,并与之军事对抗。这样一来,大隋朝在北疆的对外防务估计可以有个十年八年的安定期,所以永济渠的漕运任务也会轻松不少。就算这段运河被截断了,估计影响也不会很大,反正河北的剿匪官军靠着河北本地的粮税应该也能勉强养活了。不用再像原来那样主要依靠南方富庶之地的输血。
可是,再往南去。形势就比河北地区更加恶化了,被截断的漕运河道,显然有比河北的永济渠更加严重的事故发生——比如东都的命脉通济渠。这一条运河在济阴郡等张须陀辖区境内的河段,在官军回返入关的时候,已经被瓦岗军大头目李密给切断了,而且李密军也已经靠着通济渠被切断的消息没有彻底传开之前的契机,靠河吃河,吃了好几个月的江淮漕运。一下子把自己的势力养得很肥,让瓦岗寨的农民军正式部队规模扩充到了十几万人之多的规模——
毕竟,当一支农民军可以开始劫获朝廷的漕运官粮之后,对于其号召力的提升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山东大地处处饥荒了这么多年,遍地都是降而复反、官军来了再投降的墙头草饥民,只要哪一路农民军拿得出粮食,兵力瞬间爆棚数倍根本不是问题。前来投奔李密的人不仅有各地的流民,还有原本山东境内那些自成一派的墟模农民军,现如今全部如水之归下。被瓦岗军兼收并蓄地兼并了。
李密借着朝廷官军和突厥人血战空虚的机会,完成了实力的壮大之后,又顺势而为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如同原本历史上他做过的那样,靠着瓦岗军中铁杆向着他的王伯当等将领的秘密支持,设了一个鸿门宴,在宴请原本的大头领翟让的过程中,埋伏刀手蔡建德趁机把翟让斩杀于宴席之上。翟让的心腹将领文臣如单雄信、徐世绩等反抗不能,也被纷纷收服。
从此,瓦岗军终于成了李密的一家之天下,再无其他元老可以威胁他的地位。军事上斩杀翟让之后虽然也引起了一些内乱,但是损失都是控制在李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毕竟翟让做了好几年大头领。就算在被杀之前两年已经尊李密为魏公,名义上还交出了瓦岗军军事部队的直接指挥权。他翟让在军中依然是有一些死忠之士的。
所以翟让被杀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如历史演义描绘的那般、剩下的人人对李密心悦诚服。总归有十几个中高级将领、数千精锐作战部队为翟让报仇而作乱,与李密军激战数场,才被彻底镇压下去。这个过程中瓦岗军也付出了总数超过万人的人员伤亡,不过李密深知乱世之中有粮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粮,人死了之后要招多少就有多少,死个万把人的作战部队,也许会对军队一年半载内的短时间战斗力形成一定不良影响,但是时间一过,新鲜血液在战争中历练成熟后,就完全看不出来其损害了。
李密动手处置翟让,自然引起了一个连锁反应,那就是让河南道经略使张须陀对于主动出击再战李密产生了幻想。原本在张须陀的设想中,这半年之内他也是准备对瓦岗军暂且采取守势的,毕竟他手下的齐鲁士兵有足足两三万人规模的精兵被抽调北上去参加勤王救驾的战斗了,他手下剩下的可用作战部队实在是紧吧得可怜,只有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然而,李密切断漕运、而后利用切断漕运带来的威望斩杀翟让一统瓦岗军的消息传到张须陀那里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首先通济渠被彻底截断这个问题很严重,要知道如今大隋名义上的京师是在东都洛阳,东都周边虽然农业也还算发达,要养活本地百姓和百官都还可以做到,但是因为是都城,加上杨广的十二卫军制,东都的驻军规模是很庞大的。尤其是极盛时达三十多万的骁果军,连带着这些士兵们的家属,都会导致东都周边的粮食消耗量非常巨大,所以东都需要时刻依靠漕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