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鬼卷》中的描写,绝对不是什么好看的鬼。
此刻的巫双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位子靠里头墙边,光线比较昏暗,她并没有看清那东西的相貌,只隐约觉得那个青衣男子起身离开了。
至于怎么离开……现在想来,似乎是有些过于缓慢轻盈了点……
巫双脖子都僵硬了起来,直觉凉风处处,此地不可久留,“师兄,我们要不早些回去吧……”
说这话时,巫双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好了,这下不饿了,面条看着也没胃口了。
庄千楼闻言终是不再看她身后,似是总结般加了一句,“怨念不强,应没几日就可散了。”说罢,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随意抿了一口。这话对巫双来说根本算不上安慰,她只好糊弄着嗯了一声,就盼着能早些离开。
不一会,秦清和孙有同走了回来,他们看到巫双煞白着脸,额头还冒出了几滴冷汗,忙说先回去歇着。
巫双自然领情。她僵硬着从位置上站起,姿势有些变扭地走出了面摊,一路上真是一下也没有回头,连侧面都没冲着那边过——那些东西,少看些好。
“师妹的胆子还得练上一练。”
这是庄千楼进屋前皱着眉留给她的话。那一刻,巫双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而事实证明,女子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
~~~
第二天的采买很顺利,可巫双却是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这一夜没睡好还是很伤人的。
吃完晚食,巫双面色不佳地回了房中。秦清身子弱也有些累,两人便早早熄灯就寝了。
直到——
夜半时分。
“咯吱——”巫双所在的那间屋的窗户从内向外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几个轻跃直接上了屋顶。
“来了。”
早已等在上头的少年一袭黑衣,看上去似与夜色融了一体,此人正是庄千楼。
“师兄,一定要这大晚上的……”巫双的话被庄千楼一个漠视的眼神噎了回去。
好吧,自从收到师兄那张“三更屋顶见”的纸条,她就再也没有好心情了。
想想就知道师兄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偏偏那纸条下头还有一行字“有师父吩咐你我的任务”,这下她想赖都不敢赖了。
庄千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夜行衣是师父新给她做的,穿在身上倒挺合身。
“走吧。”简单两字之后,庄千楼率先往西边轻跃而去,巫双忙提步跟上。
一路上,庄千楼走得并不是很快,毕竟巫双才十三年纪,快了怕是会落在后头。
三台县对于巫双来说并不陌生,以前每年也都会来上个一两次。是以,看着师兄一路头也不回地往西边而去,她越发紧张起来——该不会师兄要去西边的那个乱葬岗吧。
话说乱葬岗,其实巫双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真见过。不过,每个重镇外头基本上都有这么一两个乱葬岗,作为流民的最后归所。
毕竟这天下还是人的天下,历来战乱死伤无数,这乱葬岗也就慢慢成了形。只不过,最近十几年天下倒算是太平,巫双不问政治,却也知道现在皇帝算是个明君。所以现在的乱葬岗,往往葬的就是些无命无姓之人。
三台县不算太大,他们不一会就来到了城郊,西边远远看去是片林子,在夜色里密密麻麻地暗成一片,铺天盖地,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而那处,也正是庄千楼今夜要带巫双去的地方——乱葬岗就在这林中。血肉滋养的树木自然长得更壮实一些。
一路行到林子边缘,巫双停下了脚步,只觉得阴风阵阵,看着在前面不远处站定的庄千楼,她开始有些裹足不前了。
真正的厉鬼,和人一样也是百里挑一,向来不会留在乱葬岗之中。他们会寻些生前所念之处留存。这一点,巫双是从书上知道的,所以,乱葬岗并不是那么吓人的地方。
——可是没有厉鬼不代表没有其他鬼啊。这再普通的鬼也是鬼,不是?
“师妹,今日你且在此处试一试灭息之法。”庄千楼转过身,语气无波,却让巫双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
灭息之法啊……
巫双是折鬼之脉,鬼怪自然惧她避她,就算能看见,也不会太近。
可是这鬼一直远远避着,折鬼又怎么折呢?于是,前人便弄出来了个法子叫灭息,可以暂隐折鬼人的魂气,待鬼怪近身,可一击必杀。
这种法子的坏处对巫双来说再明显不过——要、让、鬼、近、身。
庄千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领着她往林子里走去。巫双深吸了好几口气,终是鼓了点胆子缓步跟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早完早了的好。
林子中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月光被那密密麻麻的树枝所挡,虽是冬日,却仍有不少长青树种,是以林子里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庄千楼走在前面,信步而行,单手一个火决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夜光决虽说好用,却能驱鬼,不利此行。
巫双也捏了火决,紧紧跟着他,就差要贴到他背上去了。四周除了黑漆漆的林子什么都看不见,巫双目不斜视地跟着他——能少看点就少看点。
不知走了多久,庄千楼一下站定了身子,后头的巫双差点一头撞上去。
“到了。”说完,他一个侧身从她前头让了开来,刹时一片阴森景象在她面前展开。
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