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依坐了十个多钟头的快车才回到家乡,她的家乡是个小县城。下车后已经是华灯初上,时间上不允许她出去挑选宾馆,她只能在车站附近找一家看起来比较上档次的酒店住下。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钱,花就花了,无所谓。
开好房间,她赶紧冲洗一下,坐了一天的车,也够邋遢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自然是要去找东西祭五脏,蓝依对吃的一向不讲究,就在附近的大排档点了一份炒牛河,然后打包带回酒店吃。
她回到客房,开了电视,手机扔一边,然后盘腿坐在床尾,边吃炒粉边看健康讲座。以前自己住时没条件,她非常渴望有部电视机或者有足够的流量让她上网解闷。
后来沈奕霖给她买了房子,电视也换上最好的,还装了网络给她,她想看就能随便看时,她又对电视节目提不起兴趣了。她看得最多的,也就是像现在电视上播放的这类健康讲座,连沈奕霖都说她的品味奇特。
电视上播放的是个中医讲座,讲的内容是人体五脏和喜怒哀乐的关联。当电视上的专家说怒伤肝时,蓝依立即想到沈奕霖这几天老是发火,她觉得如果天天让沈奕霖发火,日积月累,他的肝就会出现问题,然后他的健康慢慢受到腐蚀,这算不算是谋杀呢?
专家接下来又讲到悲伤的情绪,说人要是经常悲伤,会伤肺,想要降低悲伤对身体的损害,最好是能及时疏解抑郁,如果不能,那就让自己愤怒起来,因为愤怒会抵消悲伤,从而降低对身体的伤害。
蓝依回想起她自己的经历,觉得专家说得很有道理,她对这个中医讲座愈发来了兴致,连炒粉都忘了吃,就捧在手里,眼睛不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就在蓝依看到忘我的时候,她扔在一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蓝依赶紧放下手里的炒河粉,拿过电话来看是谁打来,她猜想应该是沈奕霖,却没想到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声音带着的警惕,“喂,你是哪位?”
“是我,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我们用这个电话联系。”竟然是沈奕霖。
蓝依懒懒地应了一声,“哦。”就没再有下句,她的反应跟以前不同,若是以前,她会问主动问沈奕霖这样那样,问他为何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怕不怕顾云蕾知道等等。
沈奕霖感觉到她的疏离,却毫不为意地笑着问:“你在干嘛?”
“吃东西。”
“吃什么?”
“炒粉。”
“怎么不吃好点?怕钱不够用吗?钱不够我再给你汇过去,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
“蓝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蓝依说话,沈奕霖以为她挂了。
蓝依还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路上还顺利吧?”
“嗯。”
“你现在住酒店吗?”
“嗯。”
“不是说要回家吗?”
“……”回答他的又是沉默。
沈奕霖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蓝依,我承认我那天做得过火了,可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这件事搁谁身上,谁都会失控。”
“……”
“蓝依?”
“嗯?”
“很累吗?”
“嗯。”
“那你休息吧,回头有什么事急打电话给我,打这个号码,不过最好白天打,因为晚上我不能把这个电话带回家。如果是急事,找不到我也可以找林海,他会帮你处理的。”
“嗯。”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呢?”
“有。”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是沉默,沈奕霖发现,蓝依不喜欢的话题,或者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她就用沉默来表达她的抗拒。
“为什么不回复我qq消息?”
“我没上q。”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样的谈话,沈应霖知道即使聊到天亮也聊不出什么名堂,又是叮嘱蓝依几句,大抵都是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然后挂了电话。蓝依随手把电话往床上一扔,她根本就没打算把沈奕霖的这个号码记下来。
辰哥哥马上就会帮她找一个顶罪羊,那件事处理后也许辰哥哥就不需要她留在沈奕霖身边了,她以后可能再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地讨好沈奕霖,干嘛还费心去记电话号码?
蓝依吃饱喝足后,换了睡衣倒头就睡,明天她有大把的事情要做,今晚不好好休息不行。说来也奇怪,平时认床的蓝依,这次到没辗转难眠了,竟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退房后连早餐也不吃,立即拖着行李打车回到曾经和吴奶奶居住的地方,那是个旧城区,蓝依真的很担心那里已经被政府拆迁。下来出租车一看,景物依旧,路还是那条路,房子还是那些房子,她的眼泪立即夺眶而出。
这个地方毕竟有她很多童年的回忆,虽然父母不在,可她还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始终是有感情的。
顺着那条古老的巷子一路走进去,脚下的青石板路已经被磨出了岁月的痕迹,而两旁的房屋显然也被修缮过,外壁都刷上了白色的石灰粉,跟记忆中的景象略有区别,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蓝依拖着行李慢慢地走进巷子深处,终于在一栋狭小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小楼显得非常陈旧,墙角和台阶上长满到了苔藓,连屋顶的也变成了黑色。
隔壁跑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