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惊疑不定,阿茂这一面要他拖延自己下山的时间,一面说要他下山如何如何,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令人费解……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无念便被青疏带走。
阿茂重重坐在地上呼了一口气。她要想方设法留下无念,就要从天清子那里找突破口。天清子老奸巨猾,又有千里眼顺风耳。她最后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掩饰她给无念手上写字的细节。
阿茂一直觉得,天清子肯收她为徒一定另有原因。只不过,他不愿告知。但是,她能肯定,这个原因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她都不能知道。
既然那个原因很重要,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阿茂也很重要?
那个青疏无论是资质还是毅力都远优于她,为何天清子不收他为徒,偏偏自己找不痛快,收她这样的废柴?还是以“救活无念”为筹码,收她为徒。这不是很奇怪吗?
阿茂盘腿坐在殿中,微闭双眼,嘴角噙笑。她似乎找到了,让无念留下的方法……
……
壑市国。
炎热的大漠,黄沙漫天,这里,乃是妖界属地最干旱少雨的地方。数万年前的壑市国,曾经繁盛一时,国富民强。
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壑市国主仗势欺人,贪图享乐,残暴无良,终是惹得天帝震怒,令雨师不再在此地布雨。于是,这日益酷热难耐的气候,使得壑市国渐渐衰落。时至今日,早已是荒漠一片,杳无人迹。
此地虽是荒凉,却是藏身的好地方。
敖沛背对沙屋,独自坐在不远的沙丘上。伶仃的身影透出一抹苦涩与荒凉。
百步之外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这在百里不见一滴水的荒漠极是难得。而敖沛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们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追查。这地方人迹罕至,又炎热非常。一般的水族追兵只怕还未找到他们就已经被烤成干化成气了。
而他们不同,他与韫玉均是修为高深之人,甚至他的一身修为都拜韫玉所赐。因此他二人并不惧酷热。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只考虑了自己,却忽略了身边的虎龙。这大家伙虽然看着凶神恶煞,却是个离不开水的。
敖沛无奈,只得将沙屋建在了这片小小的湖泊旁边。他担心湖泊中会潜伏着水族的追兵,索性命令虎龙住在了湖底。
他每日都会在这沙丘上凝望片刻,一来看看虎龙,二来,看看湖泊中有无水族的气息。
而今日的他似乎没什么心情,只见他墨眉紧锁,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仿似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三殿下,你怎么了?自从昨日兔儿神君来过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韫玉从沙屋中出来,看到沙丘上如临大敌的敖沛,终是忍不住上前一问究竟。她不明白,昨天兔儿神君已经摆明了来意,可她的三殿下为何还是如此?他的不安与踌躇让她心中感到惶然。
敖沛看到韫玉,紧绷的俊颜缓色不少,伸手将韫玉拢在怀中,温声道:“玉儿,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在这里受苦。我知你仍怨我害过阿茂,可那时,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也恨过,我想过一走了之,但我不忍心,你的心疾……”韫玉面色一黯,改口道:“不能没有人照顾,况且,渊泓不是传信给我们,说阿茂她平安无事。昨日又见到了那兔儿神君。”
她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本来不苟言笑的眼睛似乎都带着笑意:“都说那兔儿神君是个断袖之人,可谁知原来他是喜欢阿茂的。”
敖沛低头看看纸条上‘君遗我珍’四个字,轻笑着摇摇头,“此事恐怕有第三人授意,喜欢阿茂不过是借口。他明明就是在怪我害了阿茂。”
“第三人授意?何以见得?”
“你看看这第一句:‘安,居壑市。危,入蓬莱。奇哉妙哉!’此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有计划。
很明显,此人和阿茂关系非同一般。他明明可以将举报我们lùn_gōng行赏,但他却没有。原因只有一个,他怕我被抓住后说出阿茂擅自下界的事情,对她不利。
因此他写这信的目的,不过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动阿茂。同时,又似是不想揭穿我们。颇有示好之意。
可昨日那兔儿神一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根本就和信中传达的意义大相径庭。他只是表明了身份,却什么都没多说。只是给了咱们锦囊。你可知为何?”
韫玉听敖沛分析的在理,又有些将信将疑的摇摇头。
“因为他背后另有高人,兔儿神这人我早有耳闻,他行事作风一向直爽,说是有些轻浮也不为过。
一个平素言行轻浮毫无城府的人会如此大费周折的亲送自己写的信吗?”
韫玉恍然大悟,顿觉确实蹊跷。忽的想到什么,忧心道:“那个高人是谁?他真的不会出卖我们吗?”
“不敢露面的高人……有趣……”敖沛蓝色的双眸似是深邃的海水,神秘莫测。他越发想见见这个神秘的高人。若是有一天他能摆脱追捕,也许他们能成为知己也说不定。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幽幽道:“‘君遗我珍,君珍何如?’这摆明了是用玉儿你在威胁我。这高人会不会出卖我们,我还不知道。但是,若我说出阿茂下界之事,那必会将你置于险境。好个‘君珍何如’!他既敢如此说,必有实力如此做。他是在赌,赌你,赌我的心。”
韫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