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原本打算午饭之前就回去的,因着简莹的事情耽搁了,中午众人便留在开元寺用了斋饭。
饭后歇了一个时辰,待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了,方乘车驭马离开了开元寺。
周沅自觉通风报信立了一功,拉着周漱教他骑马。周瀚便很友爱地将自己的马让出来,换乘马车。
红芙离开王府之后,孟馨娘提拔一个叫紫蔷的丫头做了一等。这丫头很有几分眼力劲儿,眼见周瀚往这边走来,立刻堆着笑脸挡住他的去路,“世子爷,您请上车。”
这车自然是孟馨娘所坐的马车。
周瀚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见白芍已经打起了车帘,心知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扫了妻子的脸面。深深地看了最前头的马车一眼,隐忍地上了车。
孟馨娘往旁边挪了挪,将右手边的位置让出来。
周瀚并不领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子上。
孟馨娘暗暗握拳,却不好坐得比丈夫更高,便挪到他对面稍下首的地方坐了。见他闭着眼睛,一副不爱理睬她的样子,胸口愈发堵紧。
忍了半晌,终究忍不住开了口,“世子爷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嗯。”周瀚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不睁眼。
孟馨娘感觉自己今日受的气够多的了,已经忍无可忍,“世子爷就这样看不上我?”
听了这句,周瀚终于舍得掀开眼皮,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又闹什么脾气?”
“我闹脾气?”孟馨娘气极而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一颗心都扑在你的身上。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一日淡似一日,如今连一个正眼都懒惰给我了。
你看不上我可以,谈哥儿和真姐儿可是你亲生骨肉。两个孩子整日追问,爹爹为什么不来看他们,我只能骗他们说爹爹有事在忙。
真姐儿还小也就罢了,谈哥儿已经懂事会看眼色了。下人们背地里嘀咕,你当他听不见吗?
便是为了孩子,你也该……”
“够了。”周瀚听不下去了。
“不够。”孟馨娘声音拔高,“世子爷莫要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是我们孟家帮你争取来的,若不然如今坐在世子位子上的未必是你……”
“停车。”周瀚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冲着车外喝道。
秦氏温柔贤惠,知书达礼,深得济安王的敬重。
秦氏生下周漱之后,济安王在两个儿子之间摇摆不定,迟迟无法决定立哪个为世子。孟家以孟氏失踪一事作为筹码,软硬兼施,迫使济安王将周瀚的名字报上朝廷。
周瀚不是寡恩忘义之人,孟家为他做过什么,他一直牢记在心。可也架不住孟馨娘隔三差五地把这事翻出来说一回,提醒他欠了孟家多么大的恩情。
以至于一听人提起孟家,他就十二分地反感。
孟馨娘初初嫁过来,他也不是没有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他已经很努力地迁就她了,可她就是放不下孟家跟方氏那点子莫须有的恩怨,每每兴风作浪。
他斥责了几回,她就用孟家的恩情来压制他。自从有了谈哥儿,她拿捏他的手段就又多了一个。稍不顺意,就搬出孟家和孩子说事,让他不胜其烦。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跟她生下那两个孩子。
赌着一口气跳下车,也不吩咐另备车马,只倒背着双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方氏察觉到后头的动静,便叫人将他请到周沅的马车上。
孟馨娘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又没忍住发了脾气,恨的方氏那贱人趁虚而入,瞅着空子就向周瀚卖好。
想哭哭不出来,想骂又怕被人听了去,只好一拳一拳地捶打着车座,借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进了城,车马绕到王府东门直接进到内院,女眷们在垂花门外下了马车。方氏推说累了,免了下午茶,叫大家各回各的院子休息。
周漱怕周沅摔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反倒比马车走得还慢。等他回到采蓝院,简莹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头发蓬松地绾在脑后,捧着汤碗慢慢地呷着。
三位姨娘陪坐在下首,正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闲话。
见他进门,赶忙起身见礼。
简莹也站起来福了一福,笑着招呼道:“夫君可要喝汤?灵姨娘亲手熬的猪心汤,安神定惊,养气补虚。”
周漱眉眼微动,忍不住看了灵若一眼。
据他所知,简莹并不挑食,可在吃食上要求极高。凡是汤水都要小火慢炖,细细撇去油花,熬得醇厚浓郁,才肯入口。够格捧到她手里的,必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用了不少的心思。
可见灵若在他们回府之前,就已经知道简莹失踪的事了,若不然又怎会特意熬了压惊的汤水?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给灵若通风报信了。
一个姨娘时刻盯着正房的动静,绝不仅仅是为了熬些汤水讨好主母,只怕是心大了。
灵若感觉他眼风扫过来,心如鹿撞,羞涩地抬头,刚要对他甜美地一笑,见他已经转目去看简莹了,心里酸涩起来。
周漱不知简莹说那话是无意还是有心,从她淡然自若的脸上也瞧不出端倪,便微笑地道:“不必了,我喝茶就好。”
热水是现成的,早在他进门的时候,雪琴就机灵地吩咐人去泡茶。这会儿已经泡得了,他一落座,就端了上来。
周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尝出是雨花茶。冷不丁想起那天晚上灵若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