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事,二少爷正在料理着呢。”简莹有意抬出周漱,把自己摘干净。
瞧见孟馨娘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便微微一笑,到方氏身边的空位坐下。见方氏眼带询问地看过来,便附在她耳边,将有人意图陷害她和周沅的事情简要说了。
虽不能打济安王的脸,但是提前上上眼药,让方氏心里有个数还是能够的。
方氏听完面上波澜不兴,捏着帕子的手却指节泛白,心里只怕气得不轻。
孟馨娘不知道她们嘀咕了些什么,可敏感地觉察出自己和方氏中间这一片空气有些僵冷了。
她刚才问那话,是想引着简莹说出自己下水救了苏秀莲的事。
在座的都是济南府有头脸的女眷,是传声造势的主力军,她不信简莹不想借机宣扬自己的贤名。
言语是最奇妙不过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词一个字,放在不同的语境,用不同的语调说出来,那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简莹说出来,她再适时插上那么一两句,就能让在座的女眷们一路想歪了去。
便是此次不能大获全胜,也能埋下几颗有毒的种子。待到时机得当之时,稍微催一催,就能长出剥皮吃人的树来。
可她没料到,简莹根本不接招。
她现在也有些糊涂,搞不清楚简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说她蠢吧,她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一些,那样周密的部署都能叫她误打误撞地化解了;
要说她聪明,也不见她聪明到哪里去,明知道对面的濯缨轩里都是男客,也敢脱了衣服下水救人,救的还是赶在她头里有孕的小妾。
最让人不解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嫡出姑娘,居然会凫水,怎么想这里头都有鬼。
看来得叫人查一查了。
简四太太已经听姜妈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按照姜妈想好的说辞给在濯缨轩的几位老爷传话,并叫人快马加鞭,给京城那边送了信。
此时见简莹跟方氏交头接耳说着话,一面提心吊胆,唯恐出了什么纰漏叫王府的人抓住了。暗暗怨怪这野种不省心,专爱捅篓子让简家替她善后;
一面又眼热嫉妒,想着这要是换成小六儿该多好。
方氏见她怔怔地看着简莹,便打趣道:“亲家太太可是吃醋了?”
简四太太回过神来,忙笑道:“哪儿会呢?能嫁进王府,得了王妃亲手调~教,是我们小六儿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亲家太太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若是换成我,辛辛苦苦拉扯长大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家,我心里也不舒坦。”方氏开着玩笑,便拍着简莹的手催促道,“快去跟你母亲亲近亲近,莫叫她觉得我抢了她的宝贝。”
简莹依言起身,转到简四太太身边,紧挨着她坐下。两手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头上,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娘”。
简四太太心里一梗,强堆着笑脸,在她额上点了一指头,“都是成家的人了,瞧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快端正坐好了?”
“女儿可是奉命跟您亲近的。”简莹腻在她身上不肯离开,嘴里还不忘说笑。
在座的夫人们多半都嫁过女儿的,很能理解女儿出阁后的前几月是什么滋味,并不觉她此举失礼,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说话间玉楼春的戏完了,简灼华终于将眼睛和精神头从戏台收了回来,近水楼台地扯住简莹说话,“小六儿,你瞅着空子跟王妃提一提我们家彤姐儿罢。”
简莹瞧见简二太太冲她使眼色,便猜到她不在的时候,简灼华跟方氏套过近乎并碰过钉子了。心知方氏绝无可能看上彤姐儿,提了也是白搭,不肯去做这桩两头不讨好的媒,便含糊其辞地将话题绕过去。
又有人接连点了几出戏,咿咿呀呀的听不清戏文,只知道都跟情爱忠贞有关,偶尔穿插着一些打斗。
连简莹都觉得没意思,坐着很是煎熬,难怪男客那边宁愿泛舟也不要看戏了,真不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为什么会爱上这一口。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拿了帕子去点眼角。
听完戏太阳便不似晌午那般毒辣了,随后又有一场茶宴,就摆在泉池边儿上。
没有固定的座位,有点儿像现代的自助酒会。大家捧着茶盅四处走动着,品茗聊天,观景赏泉。丫头们穿了一水儿的红衫蓝裙,提着长颈茶壶,捧着各式茶点,随时随地伺候着。
这茶宴的目的,就是让夫人小姐们攀谈结交的。最受欢迎的人物,当属刚到济南府、初次露面的方夫人和方小姐。
方夫人应酬惯了的,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
方依云依旧一副高冷女神模样,有人来搭话便客气地交谈两句,没人来也不主动去寻了别人说话。绝大多数时候,目光都在围着简莹打转。
简莹自是觉得出来,不明白这位大小姐怎么就盯上她了,也不想搞明白,便权当没看见。
可惜方依云却不肯放过她,瞅着她与人说完话的空当上前来,“二少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简莹情知躲不过去了,只好引着她来到稍远一些的亭子里。
“二少夫人为何躲着我?”站住了脚,方依云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方小姐这话从何说起?”简莹死不承认。
方依云把话点明了,便不纠缠这件事,“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轻视了我们女儿家。我并不后悔生为女儿身,却不想叫人白白轻视了。”
简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