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瀚见济安王两眼杀意地冲过来,心中大骇,想也没想就背过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孟氏。
济安王那灌足了内劲的拳头眼见就要落下,见状在距离周瀚头顶半尺的地方生生顿住,怒声喝道:“逆子,你给我让开,我要杀了这个心肠歹毒的恶妇!”
“父王要杀母妃,就先杀了我吧。”周瀚声音打颤,肩头也不住地抖动着,脊背却绷得笔直,一副要跟济安王对抗到底的模样。
“你还敢要挟本王?!”济安王怒不可遏,垂下的拳头又猛然扬起,“你当真以为本王舍不得杀你?!”
“周镇忠。”孟氏一面从周瀚怀里挣扎着露出头来,一面高声叫着济安王的名讳,“你若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便将你的秘密宣扬得天下皆知,让你周家满门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济安王的拳头再次顿住。因极力隐忍,五官不住地抽动着,表情看起来既可怖又滑稽。
方氏虽不知孟氏口中的秘密具体是指什么,可能够拿捏住济安王的,必不是一般的秘密。她不想去探究,也没有心情去探究。
迈步走过来,在济安王脚边蹲下~身子,看着正与济安王进行眼神角力的孟氏,“你接着说下去。”
孟氏并不收回视线,依旧死死地瞪着济安王,口中冷笑道:“那是因为,方家乃诗礼传家的清贵门第,家教谨严,不攀附,不结党,在寒门士子心目之中的地位极高。
朝野之中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方家,半天下。也就是说,得到你们方家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半的天下。
老太妃挑的不仅仅是儿媳,她挑的未来的皇子妃,皇太子妃。皇后……”
没错,那老虔婆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苦心孤诣地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搭上了先帝,只是给定国公府平反如何能够填满她深如沟壑的野心?只怕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皇位去的。
会跟孟家结亲,那也是先帝的意思。
孔孟两家被尊为两大儒圣的后裔,世代居于山东,封爵特殊。只遵圣人之道,从不参与国事民务,可以说是闲贵之中的闲贵。先帝将孟家的女儿指给济安王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他们母子两个安安分分地做一世富贵闲人。
老太妃表面上不敢违背先帝的旨意,心中定然另有谋算。
老太妃已死去多年,佛堂也已重建过,可孟氏住在里面,依旧能够感觉出那里处处弥留着老太妃的气息。夜深人静的时候,静坐诵经的时候,甚至是在睡梦之中。她不止一次地分析揣摩老太妃这个人。
她相信,就算老太妃没有发现孟家有家族遗传病的事情,也会以别的理由别的手段除掉她,另寻勋贵人家的女儿给济安王续弦。
续娶秦氏,不过是又一个无奈的选择。
她毕竟是先帝指给济安王的王妃,她失踪了,老太妃有又意给济安王续娶方家女儿,先帝必然生疑,少不得过问一二。济安王又对秦氏用情至深,非娶不可。
济安王是老太妃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筹码。如果因为婚事跟儿子闹翻,导致母子离心,那么所有的算计都会落空。
为了笼络住儿子,为了打消先帝的疑虑。也只能以退为进,续娶了那穷教书匠的女儿。
可以想象,秦氏进门之后,老太妃看这个儿媳有多不顺眼。若不是明里暗里针对秦氏做了诸多调查,又怎能发现秦氏就是仇人之女?
只不过因为济安王护着,投鼠忌器。才迟迟没有将这个绊脚石除掉罢了。
儿子没娶成方家的女儿,于是又将主意打到了孙子的身上,这才有了周瀚跟方氏的一段孽缘。
“母妃,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皇子妃,什么皇后?”周瀚一脸的惊讶和茫然。
“啊,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的父王是龙种呢。”孟氏面带讥讽,语带奚落。
“父王是……是龙种,这怎么可能?”周瀚两眼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看向济安王,“父王,母妃说的可是真的?”
济安王知道,早在周漱逼着孟氏说出她的图谋的时候,这个秘密就已经包不住了。现在阻拦也没什么意义了,闭目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周瀚惊得合不拢嘴,方氏也满心震惊。
从济安王封王的那一日起,朝野之中就有许多关于老太妃和先帝的猜测。
有人说是先帝看中了人家风华正茂的俏~寡妇,所以认了个义子遮掩自己的fēng_liú韵事;也有人说是老太妃不知廉耻,狐媚惑主,勾~引先帝,为自己和儿子换取荣华富贵。
按理来说,方家与济安王府这样的勋爵门第是没什么交情可言的。
方家老太太有一回到泰山上香时染上了时疫,恰逢老太妃也在泰山上香,蒙她多方照顾,才得以康复。
接触之中,方家老太太见老太妃谈吐不俗,态度不亢不卑,绝非传闻之中那种狐媚之人,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怜其独自一人拉扯儿子辛苦,也感念她照顾之恩,回京之后便差人送来了谢礼。
两家有来有往,渐渐亲密起来。
方家跟济安王府议亲,也是方老太太一力主张的。
那时当今圣上刚被册立为太子没几年,根基不稳。而雍亲王以及党羽也没有就此死心,与******明争暗斗,企图夺回储君之位。双方都把方家当成必争之地,纷纷打起了与方家结亲的主意,方氏这嫡长女尤其受人关注。
方家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拒了两年,眼见方氏到了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