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看他还活着,他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孟氏的脸孔一半隐在黑暗之中,一半浸在摇曳的烛光之中,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分外晦暗不明。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听在墨菊的耳中,竟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墨菊见她毫不在意“三少爷快不行了”的事情,已经阖眼开始念经了,不敢再出言搅扰。轻手轻脚地退出门来,将绛梅叫到跟前,“三少爷出了事,于情于理,咱们都该派个人过去瞧瞧。
王妃这一醒怕是就不会再睡了,我要在旁边伺候走不开,你去库里取一支老山参,以咱们王妃的名义送到二少爷府上去,顺便打探一下那头的情况。”
绛梅面露为难之色,“可是这会儿还没解禁呢……”
“我这儿有一块王府的通行令牌,若是有人盘问,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没人敢难为你。”墨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牌子塞到她手里,想了想,又取出孟氏这边的对牌,一并递给她,“门上的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王妃交代你出去办事的,多一个字也不要跟他们透露。”
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绛梅收好牌子,将她的话一一记在心上,自去办事。
墨菊送走了绛梅,仍然十分在意孟氏那“生即是死”的话,于是又喊来一个胆子大又机灵的小丫头,叫她去盯着菁莪院那头的动静。
小丫头去了约莫两刻钟的工夫,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墨菊姐姐,出……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墨菊问道,见她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一句整话,忙伸手替她抚背顺气,“你先别急,喘口气,慢慢说。”
小丫头张大嘴巴喘了两口。才缓过劲儿来,“是四少爷出事儿了,说是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疼。吐起血来。张妈打发了人,着急忙慌地去找方王妃了……”
墨菊心神一凛,直觉此事跟孟氏脱不了干系,又不太敢相信,跟那小丫头确认道:“你没搞错?四少爷当真吐血了?”
“错不了。我亲眼瞧见有人端出一大盆血水来,四小姐哭得震天响,菁莪院里头都乱了套了。”
“我知道了,你再去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来禀告。”墨菊打发走了那小丫头,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站了半晌,才进门来找孟氏,“王妃,菁莪院那头出事儿了,说是四少爷吐血了……”
孟氏霍地睁开眼睛。“什么?!”
墨菊叫她严峻的脸色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说得可是真的?”孟氏眉眼凛冽地追问道。
“是,咱们的人亲眼瞧见的,说是四小姐哭得死去活来,张妈已经派人去找方王妃了。”墨菊将小丫头送回来的消息转述给她听。
孟氏蹙紧了眉头,“不应该啊,算着日子,应该过几天才会发作的……”
墨菊听了她这自言自语的话,惊得手脚冰凉。心说四少爷吐血果然是孟氏搞的鬼。因不明白这里头的详细,不敢随便接话。不安地觑着孟氏的神色,暗暗祈祷三少爷和四少爷都能化险为夷。
否则事情闹大了,王爷追究起来。孟氏又岂能无事?一旦查到孟氏头上,最先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主仆两个心思各异地沉默着,就听人禀报说绛梅回来了。
墨菊有些吃惊,跟孟氏打了声招呼,快步迎出门来,“我不是让你去二少爷府上打探消息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去二少爷府上,走到半路就折回来了……”
“为什么折回来?”不等绛梅把话说完,墨菊就露出了责备的神情。
绛梅赶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去二少爷府上,是走到半路就碰到方王妃了,只好跟着折回来。”
墨菊一怔,“方王妃回府了?”
“是。”绛梅点了点头,“想是信不过二少爷,不顾二少爷的劝阻,将三少爷强行带回了王府。看来二少爷还不知道方王妃对他起了疑心,紧跟着过来了。
刚进王府大门,就又碰上张妈派去送信的人,说是四少爷情况危急。方王妃听完差点儿晕过去,等缓过劲儿来,就命令护卫将二少爷拿下,押着回了菁莪院。”
墨菊这下吃惊不小,忙拉着绛梅去见孟氏。
孟氏听绛梅细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又问道:“三少爷怎么样了?”
“奴婢跟到菁莪院去,眼瞧着怜珠指挥两个婆子将三少爷抱下了马车。三少爷身上盖着披风,只露了一条胳膊在外头,手上的皮子是青的,指甲是黑的,血管是紫的,一条条地凸出来,就跟……跟虫子一样……”
因那只手的样子实在骇人,绛梅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至于是死是活,奴婢就不清楚了。”
孟氏听着症状都对,心下的疑惑稍减。犹自不太放心,吩咐墨菊道:“你再去打听打听。”
墨菊应了声“是”,叫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提灯照路,直奔菁莪院而来。
走到菁莪院附近,就跟先前派来打探消息的小丫头遇上了。
小丫头受了不小的惊吓,小脸儿煞白,人哆嗦个不停,问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要杀人了”,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墨菊光瞧那小丫头的样子,就猜到大事不妙。吩咐跟她一道来的小丫头扶那小丫头回去,自己提着风灯来到菁莪院门口,张望了半晌,瞧见一个大夫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认出是济仁堂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