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一声表妹,简莹就知道是谁了。
循声望去,果然瞧见楚非言穿花拂叶地走了出来,嘴角染着一抹嘲讽的冷笑,一身月白儒袍,衬得脸孔愈发孤傲冷绝。
晓笳警惕地挡在简莹面前,感觉简莹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才慢慢地退到一边,随着简莹见礼。
见过礼,简莹站直了身子,含笑问道,“表哥不在濯缨轩饮酒,到这里来做什么?”
莫非盯了她的梢,想唱一出表哥表妹密林幽会?
“又非龙潭虎穴,怎的表妹来得,我却来不得?”楚非言冷哼道。
说起来,他出现在此地也是偶然。
他并非特别擅饮,偏那些认识不认识的,因他是谭先生的得意门生,纷纷过来敬酒。有的能推,有的却是推拒不得,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他感觉头晕,便借口如厕,出来吹吹风,散散酒气。
只是这王府的西苑大得惊人,他又没带小厮,又懒惰问路,乱走一气,便走到了附近。不经意间瞧见简莹领着一个小丫头往这边来了,他正好有话要说,就跟了过来。
没想到居然窥见她在这僻静之地偷见外男。
一时没忍住,便出言嘲讽。
简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笑着,“表哥可是迷路了?可用我叫人引你回去?”
“不必了。”楚非言冷冷地道,“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完了自会回去。”
简莹料他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无非是他跟小六儿之间那点子感情纠葛。她不是小六儿,不想沾这份麻烦,“我出来时间不短了,赶着回去招呼客人呢,表哥有话改日再说吧。”
楚非言不理会她这话,扫了晓笳一眼,“你退下。”
晓笳站着没动。
楚非言脸色一沉,“让你退下,没听见吗?”
晓笳福下~身子,垂目道:“表少爷,这不合规矩。”
简莹不愿跟他纠缠,一拉晓笳,“我们走。”
楚非言紧走两步,挡住她的去路,“你没有资格怨恨我!”
他这居高临下的语气,让简莹很是来火,正想开口刺他几句,就听有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朝这边靠近。
“奇怪了,奴婢明明看见二少夫人往这边走了,怎就不见了?”
“这不是往厨房去的路,你看错了吧?”
“没错,奴婢看得真真的……”
晓笳眉目一动,压低了声音提醒简莹,“是方小姐。”
“听出来了。”简莹点了一下头,还不等劝楚非言赶紧离开,就觉腕上一紧。
“跟我来。”楚非言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去。
晓笳阻挡不及,又唯恐被方依云主仆看见,传出不好的话去。心知简莹会照顾好自己,便飞快地道:“二少夫人,您别走太远了,奴婢过去瞧瞧。”
简莹只来得及说了个“好”,就被楚非言拽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隐隐约约地听见晓笳叫了一声“方小姐”,接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人声渐远,想是晓笳将方依云主仆支走了。
楚非言靠着树干,长舒了口气。
简莹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刚才还义正词严的,这会儿又心虚个什么劲儿?
楚非言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态了,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不在杭州。”
“你说什么?”简莹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
“我跟先生游学去了,等回到杭州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出嫁了。”楚非言眼带执拗地看着她,“所以你不能怪我。”
简莹眨了眨眼,琢磨出点儿意思来了。
想必小六儿逃婚之前,曾经给楚非言写过信,让他带她私奔什么的。楚非言阴差阳错没看到那封信,就以为小六儿会怨恨他。
因不明白具体情况,唯恐说错什么露了馅,便沉默不语。
楚非言只当她尚未释怀,拧起眉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况且我只把你当成表妹,就算我勉强……勉强娶了你,也会害了你。
我适才跟那位二少爷交谈过几句,他虽有些……不堪的毛病,可风度翩翩,谈吐有礼,想必也不会亏待了你。
再者,你院子里不是已经有一位姨娘怀有身孕了吗?你也不是没有指望的……”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
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见简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脸上不由一红,别开眼道:“如今木已成舟,你莫要再想以前了,想着往后,好好过日子才对。”
简莹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孩子有几分可爱了。
原来在学文庙偶遇之时,他态度傲慢无礼,并非出于女二号心理,而是因为愧疚。
暗怪自己没能及时看到那封信,帮表妹脱离苦海。进而迁怒于小六儿,责备她没能等到他看见那封信,赶来相救,就急着出嫁了。
想着合该说些什么,让他解开了这心结,稍稍酝酿一番,便开口道:“表哥的意思我都明白,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同意嫁进王府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以后过得好还是不好,都跟表哥没关系。所以表哥大可不必因为以前的事感到愧疚,想要补偿我些什么,我现在真的过得挺好。”
楚非言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讶然地看着她,“你这是真心话?”
“真心话。”简莹笑着点头,“表哥看我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的人吗?”
楚非言细细打量着她,见她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