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之后,周漱的伤势迅速好转。
在外人眼中,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身子骨都跟着强健了。其实他的伤早就大好了,不过为了刺激圣上快些传旨,多装了一阵子罢了。
到了六月下旬,他已经能够坐着轿子亲自去修建府邸的赐址查看工程进度了。
他和简莹合计过,等伯府修好,怎么着也得一两年后了。眼下王府他们是一日都不想多呆的,过完中秋就分出去,先住在舜井街的宅子。
伯府不着急,慢慢修便是。那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总要方方面面都合了心意。左右花的是朝廷的银子,有要求不提才是傻子。
萧铮在济南府玩野了,索性托人上道折子,主动请旨,担负起监督修建伯府的差事。可谓公私兼顾,两不耽误。
这日周漱照例去工地转了一圈,回到采蓝院,就见简莹坐在桌前摆弄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因瞧着那锦盒似曾相识,不免多看了两眼。
细细端详,便想起来了,那不是萧乐林托德公公送给他的东西吗?盒子四角上包着镂空金箔,花纹十分特别。虽然他只看了一眼,可也印象深刻,绝计不会看错的。
心下一惊,不及多想,便将那盒子一把抄了起来,“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简莹抬起脸来,笑眯眯地望着他,“怎么,这东西不能在我手里?”
周漱对上她染带嘲弄的视线,先是莫名心虚,紧接着就是恼怒,“猴魁那混小子,我不是让他把这东西烧掉的吗?他怎么……”
“儿大不中留,你也别怪猴魁。”简莹慢悠悠地截断他的话茬,“猴魁对你忠心得很,不过他跟我们家元芳眉来眼去许久了。
传旨那日,德公公鬼鬼祟祟地把你叫出去,我就知道这里头得有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只不过叫元芳偷偷跟过去瞅一眼。谁知那丫头彪悍得很,亲了猴魁一口,就把这盒子轻轻松松地给抢过来了。”
周漱很惊讶,“元芳和猴魁?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对上眼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咱们来掰扯掰扯这盒子的事儿。”简莹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啊,还有盒子里头的东西。”
周漱此时倒是镇静下来了,将盒子扔到一旁,“有什么好掰扯的?从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对萧乐林没有任何好感;从血缘上来讲,萧乐林是我堂妹。
我和萧乐林不能也绝不可能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别人不明白,娘子你应该是明白的。”
简莹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那你刚才慌个什么?”
周漱脸上一热,“我这不是怕娘子生气吗?”
“你心里要是没鬼,还会怕我生气?”简莹有意逗他,将那盒子打开来,从里头取出一只荷包来。“这大概是咱们萧大公主这辈子头一回动针线,瞧瞧这两只大鹅绣的,啧啧,真是……
好有烤鸭的意境!”
又从那荷包里拿出一缕青丝来,放在鼻下嗅了嗅,“还是茉莉花香的呢,咦,还有一根白头发,这是要跟某人白头到老的意思?
还有这同心结……”
“娘子,莫要再挤兑我了。”周漱无奈投降。
简莹将那青丝塞进荷包里。又将荷包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你以为我拿出这东西,就是为了挤兑你的?这盒子在我手里都半个多月了。我想挤兑你还用等到现在?”
“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周漱不明所以。
“我今早去简家探望祖母,听到了一个消息。”简莹正起神色,“圣上起初是想等你伤好,给你在太医院挂个职衔的。大伯父知你无意入朝为官,跟圣上建议赏你个恩爵。”
周漱点了点头,“我知道大伯父为我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必当回报。”
“重点不在这里。”简莹探身盯着他的眼睛,“重点是,你能得到忠勇伯的爵位,也有乐林公主的一份功劳。”
周漱脸色微变,“这不能够吧?封爵乃是大事,岂是一个公主可以干涉的?”
简莹瞥了他一眼,“公主不能,皇子还不能吗?据说大皇子宠爱他这个妹妹,比起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伯母回京之后,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圣上原打算重新启用‘县公’的爵位,作为给你的封赏。后来因为大皇子在朝堂上极力推崇你,圣上才改了主意,封了你一个忠勇伯。
为此朝中大臣颇有微词,说当初先帝封了父王世袭罔替的王爵,就已经坏了封勋立爵的规矩,如今又弄出个一门双爵,对他们这些鞠躬尽瘁为国效力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要知道朝中大臣操劳大半辈子,也未必有幸能封上个爵。
大伯母信上还提到,回京没多久,萧乐林就曾经扮成小太监偷溜出宫,到大伯父府上去了一回,拐弯抹角地打听你和我的事情。
祖母急着叫我过去,就是想问问你和萧乐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漱听完眉头皱成一团,这个爵位本是他舍命换来的,得之无愧。被萧乐林这么一搅和,就像一块上好的白玉上头被人吐了一口浓痰,全没了玩赏之心,只觉恶心。
“我跟那位公主娘娘之间什么都没有,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这都是什么糟烂事儿啊?”
“你先别急着发火。”简莹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圣上不是昏君,不管是谁在后头使了力,只要圣上觉得你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