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简兰突然出声,简老夫人心头猛地一跳。
眼下的水已经够浑了,澄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潭水搅得再浑一些。圣上不是疑心有人在背后操控吗?那就将这三桩案子都引到这上头来好了:
某位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找来一个与简家一双女儿容貌相似的女子,冒充“简兰”,指使杜晋考和茗眉前来告状,企图混淆嫡庶,为简家栽上一个“以庶充嫡、替嫁骗婚”罪名,从而达到打击阁中新贵简大老爷的目的。
不管这后头冒出来的“简兰”是不是简家的血脉,跟简大老爷的前程和整个简家的利益相比都微不足道。再说是她自己掺和进来的,就怪不得别人拿她充作挡箭牌和牺牲品。
这个念头是“简兰”出现的时候才有的,简老夫人已经打好腹稿,准备时机得当之时便上堂喊冤。
简兰若是站出来揭穿自己才是简家嫡女的真相,那就什么都完了。
正急急地思忖衡量着,自己此时出面,抢在小六儿前头上堂喊冤去,会不会引起帝后的怀疑,就听“简兰”愤怒的话音紧跟着响了起来,“贺红莲,你还有何话要说?
你若还长着良心,还知晓为人的廉耻,就该老老实实地承认罪行,将你窃取的一切归还于我!”
这突如其来的发作,让简兰呆楞在当场。
什么?贺红莲?她吗?搞错了吧?贺红莲不该是坐在她身边这个贱人吗?
因“简兰”这番叫骂的话接得极快,没有半分迟疑,萧正乾眸色微沉,开口问道:“你确定方才说话的人就是贺红莲?你没有听错?”
“回圣上,民女不会听错的,她就是贺红莲。”“简兰”十分笃定地道。
萧正乾眸色微沉,带上了审视之意,“按照你的说法,你与那贺红莲仅仅相处了数日的工夫,又时隔一年有余未曾见面。她的声音。你当真能记得这般清楚?”
“圣上有所不知,民女自小就擅长辨认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别说一年半载。哪怕相隔十年八年,也能立刻认出来。更何况民女被贺红莲害得如此凄惨,她的声音民女至死都不会忘记。”
最后一句,“简兰”说得铿锵有力,说罢又伏地磕了一个头。“圣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些人来试一试,看民女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萧正乾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用试了,朕信你有这个本事。”
若没有些本事,怎敢蹚进这趟浑水?
“圣上。”简兰终于反应过来了,提着裙角转出屏风,快步来到堂上,屈膝跪下,两手捂在胸口上。急急地道:“圣上,她在说谎,民妇绝不是她口中所说的贺红莲,民妇也绝不可能是贺红莲……
事到如今,民妇也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其实民女才是简家嫡女。”
此言一出,几乎人人脸上变色。
简老夫人一面小心地控制着面部表情,以免何皇后瞧出端倪,一面在心中大骂“蠢货”。
做出这等连累家门的蠢事,亏她好意思自称是简家嫡女。从她嘴里说出“简家嫡女”这个四个字。都玷污了简家的门楣。
若不是场合不对,合该立刻掐死这个祸害,换个眼前干净!
简莹坐在屏风后面,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唇角。
铺垫了这么久。简兰终于憋不住把实话说出来了。
说出来就好,不说出来怎么让简家的人彻底厌弃呢?不彻底斩断简兰跟简家的“恩义”,轮到她出手的时候,简老夫人又怎会站在她这一边?简老夫人不站在她这一边,她在简家不就失去民心了吗?
她还想留着简家嫡女的身份,沾带简家的荣光。长长久久地过日子呢。
明明已无需震惊和意外,可听简兰亲口说出自己是简家嫡女这样的话,众人还是忍不住震惊和意外了。
堂上一片沉寂。
数息之后,萧正乾方声音沉缓地开了口,“你是简家嫡女?”
“是,民妇才是简莹——简家四房唯一的嫡女。”简兰迫不及待地答道,心中因终于能够当众说出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畅快不已。
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发展,可殊途同归,有人指证她并非简家的血脉,这种情况已经足够“迫不得已”了。她被逼无奈,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情有可原。
只要她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和那贱人头上,“以庶充嫡、冒名替嫁”就是她们两个人的事,与简家的其他人无关。简家为了保全颜面,就一定会支持她的说法。
因为“简兰”突然出现,还讲述了一个跟她谱写的剧本差不多的故事,倒让她混乱无措了好一阵子,不过现在她已经想好后半段的故事该怎样讲下去了。
“你既是简家嫡女,为何以庶女的身份过活?”萧正乾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简兰,声音里也没有多少情绪,“还有,朕先前也曾跟你确认过身份,你为何不说出实情?”
“圣上恕罪,民妇并非有意欺君,实在是有天大的苦衷。”简兰眼圈一红,声音哽咽地道,“这事儿要从民女归乡待嫁说起……
在归乡前夕,民妇才知道自个儿要嫁的人风评不佳,据说有……有断袖之癖,民妇便对这门亲事生出了疑虑。
车马行至山东地界,民妇便遇见了一个与民妇容貌相似的女子,询问之下,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民妇欢喜自个儿多了一个姐妹之际,便生出了一个糊涂的念头:
让姐姐暂时假扮成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