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转目搜寻了一圈,没瞧见简二太太的身影,便问赵妈道:“二伯母在哪儿呢?”
“六小姐请随我来。”赵妈福了一福,便往前头引路。
简莹跟着她转来绕去的,走了好一阵子,才瞧见简二太太神色焦虑地站在一座假山后面。
“二伯母。”她上前见礼。
“你们都退下。”简二太太目光凌厉地扫过赵妈和雪琴几人,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待几人依言退下,便一把抓住简莹的手,“丫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你祖母和你大伯母的意思,你要听仔细了。”
简莹点头应“是”,“二伯母请讲,侄女儿听着呢。”
简二太太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便郑重地开了口,“你二伯父曾经派人去过西安,想要将另一份婚书从你……从那老窦氏的手里拿回来。
也不知是听到了风声还是怎的,老窦氏和王老汉一直没有回家,他们的邻里和租户也不知道他们去投奔的是哪里的远房亲戚,无从追查。”
“那份婚书是伪造的,二伯母怕什么?”简莹插话问道。
“如果只是一份婚书,我们当然不怕什么。”简二太太叹了口气,“你二伯父派去的人没有找到老窦氏和王老汉,就将婚书上的媒人、代笔人和知见人一一找了出来,拿到了他们的口供,并让他们签字画了押。
可在回来的路上,那几份口供被人偷走了。等他们折回西安,打算重新录一份口供的时候,却发现那几个人连同他们的家人都被杀害了,足足二三十口子人……”
饶是简莹心志坚强,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后来呢?”
“你二伯父派去的人被官府当场擒获,成了杀人凶手。他们都是你二伯父多年培养出来的忠仆,不想连累你二伯父,便毁了官凭路引。在牢中自尽了。
官府无法查证他们的身份,将他们当成入室抢劫的强盗,结了案子。可若圣上铁了心去查,未必查不出他们的身份。到时候……”
简二太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西安发生的一切,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简莹眯起眸子,“那些人真的不是二伯父叫人杀的?”
“当然不是。”简二太太急于辩白,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要杀他们灭口?”简莹眼带审视地盯着她。
简二太太有些羞愧地垂下眼睫,“我和你二伯父以为是你大伯父想要以绝后患,毕竟只有他的人进入官府大牢,并从中做手脚……”
“事后你们都没有跟大伯父求证过?”
“我们做的事,桩桩件件,事无巨细,都要向你祖母和大伯父汇报。可你祖母和大伯父做事,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除了他,我们也想不出旁人。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大伯父刚入阁没多久。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会连累了他的官声和前程。我们私心里也认为,他们死了对我们也更为有利,哪里知道那个杜晋考如此命大,时隔大半年,居然好端端地跑来告御状?”
简莹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们派人去杀杜晋考了?”
简二太太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我们也是没法子,他若活着回到西安,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一怒之下把我们揭发出来该如何是好?”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简莹语气突然变得很淡,“按理来说,二伯父办事不会如此疏忽大意才是。”
简二太太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二伯父派出去的人明明说过已经将人除掉了的。现在没有工夫去追究过去的事情,应付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经。”
简莹盯着她的眼睛,“西安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们派人去杀杜晋考的事,二伯母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简二太太觉出她神情不悦,语重心长地道:“你是我们简家的女儿。我们理当为你遮风挡雨。告诉你又能如何?只会让你徒增烦罢了。
再说,我也不想让你误会你大伯父……
搞了半天,倒是我们误会了你大伯父。我们刚刚才知道,不是你大伯父做的,那个杜晋考背后很有可能藏着一个背景深厚的人。”
简莹抽回手来,“二伯母直说吧,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你真一个聪明的孩子。”简二太太语带叹息地称赞了她一句,又正起神色,“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尽力周旋。若实在藏不住了,希望你能将所有的事情揽到自个儿身上。你放心,不管怎样,你都是简家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一定会先保你万全。
济安王刚刚立下护驾的大功,姑爷也有份。如果姑爷能够说服济安王府的人站在你这一边,那么即便你的身份被揭穿了,也一样能够继续做你的二少夫人。
你懂我的意思吧?”
简莹心下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懂的?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她就懂了,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作为简家的女儿,必须随时随地做好为了家族为了利益而牺牲的准备。
可惜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简家的女儿,凭什么要为他们过得更好而去牺牲?在这个世上,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牺牲的,只有她的两个儿子,连周漱都不成。
“我懂。”她面无表情地道,“我会尽我所能,不过请二伯母转告祖母,在我努力周旋的时候,请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插手。
哪怕是你们觉得必须该插手了,只要我没有明确地表示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