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出了花厅,扶着栏杆干呕了一阵,又在外面走了两圈,才折回入席。
“二少夫人,你没事儿吧?”方夫人第一个关切询问。
简莹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儿,肚子里那个小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不顺心,又淘气闹我罢了。”
大家都来凑趣,说这样淘气肯定是位小公子。
简二太太见她回来之后没有动筷的意思,便瞅了个空子悄声问道:“可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要不我叫人开了小灶另外给你做几道吧?”
“二太太,还是我去做吧。”姜妈耳尖地听见了,主动请缨,“二少夫人吃惯了我做的菜,该放多少油该搁多少盐,我都烂熟于心了,别人做得未必那样正好。”
简二太太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大丫头,“就带姜妈去青霭院的小厨房吧,那里什么都有。”
丫头答应一声,引着姜妈去了。
简莹冲同桌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有孕的人毛病多了些,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不好意思。”
大家纷纷笑着说“不妨事”,又拿出自己怀孕生子的经验,热心嘱咐了许多。
姜妈去做菜的空当,方依云跟着简兰、小七儿一道从邻桌过来敬酒,顺口便提起了去针线参观的事,“……那双十字纹路当真精妙,绣出来的花样栩栩如生,就跟活的一样,令人爱不释手。”
简二太太赶忙谦虚说什么,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云云。
方依云是真的喜欢那双十字针法,由衷地称赞了几句,又道:“诸位想必也知道,梨花苑里收养了许多孤苦的女童,我请了人教她们读书认字,传授女红厨艺,旨在让她们自强自立。
那几个女红师傅虽也技艺精湛。却都是守成之人,不比简府针线房的人心思灵巧。”
说着转向简二太太,“我想从贵府针线房借几个人,去梨花苑传授此种秘技。不知二太太可否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不过是刺绣的针法,称得上什么秘技?”简二太太笑道,“承蒙方小姐看得起,又有机会为梨花苑那些可怜的孩子出一份力,这是我们的荣幸。有何不可?
几个下人而已,还说什么借不借的?方小姐直接领了走就是。”
说完不等方依云回话,就吩咐另一个大丫头道,“你去针线房挑几个会那种针法、手艺纯熟的,叫她们收拾收拾,待宴席散了,便随了方夫人和方小姐一道回去。”
“这可使不得。”方夫人赶忙推辞,“今日我们母女已经叨扰甚多了,怎能再接受二太太的馈赠?”
扭头瞪了方依云一眼,“你这孩子。怎的想一出是一出?”
“是我唐突了,还请几位太太莫怪。”方依云忙福身告罪,却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二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大礼却是愧不敢受。
若太太不介意,挑选几位女红好手借用几天,依云便感激不尽了。”
简二太太知道方知府一向注重官声,除了必要的人情往来,从不收授馈赠。送人的话说一说,彰显一下慷慨大方就罢了。也不过于勉强。于是客气几句,又吩咐大丫头去挑人。
方依云对碧牍使了个眼色,碧牍会意,悄悄退下。出门追上那大丫头,“我家小姐之前就瞧中了两个的,我陪姐姐一道过去。”
人家说的是“借用”,那大丫头也没有多想,乐得卖给知府女儿一个人情,便说说笑笑地挽着她去了。
姜妈手脚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装在食盒里,交给元芳亲自提过来,摆在简莹面前。自己收拾一番,便寻个由头,径自回了济安王府。
席间的女眷见简莹起初只喝水不动筷,等到姜妈做的菜摆上来,便吃得津津有味,都很好奇姜妈的手艺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有那性格开朗不拘小节的,便凑趣一样夹来尝了尝。
虽没有想象之中那般美味,可也的确比待客的菜肴精细,免不了要夸赞姜妈几句。还有人趁机开玩笑说,改日要去济安王府做客,一饱口福。
简莹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到时我自当备下好酒好菜,恭候诸位大驾光临,不过姜妈的手艺你们怕是尝不到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二少夫人舍不得给我们上最好的菜?”有人开玩笑地追问。
“那倒不是。”简莹看了简四太太一眼,“姐姐初来乍到,身边没有得用之人,我娘和我商量着,打算把姜妈拨给她做陪房呢。”
此言一出,女眷们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凝滞了。简家三位太太也不同程度地变了脸色,简四太太变得尤其明显。
一瞬的寂静之后,简灼华鼻子里“嗤”了一声,便将众人心中所想放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小六儿怀着身子,口味挑剔,只吃得下姜妈做的饭菜,四嫂这个当娘的白长着眼睛瞧不见吗?
简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难不成还找不出几个得用的下人,非要去抢出嫁女儿的陪房?
四嫂这后娘做得当真比亲娘还要贴心!”
众人不好接话,可心下多多少少都有些赞同简灼华的话。
不过是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庶女,简四太太对她实在太好了一些。大宴小宴地带在身边不说,还要委屈嫡亲的闺女让出正当用的陪房。若只是为了博得一个贤名,未免也太过沽名钓誉了。
简四太太被简灼华抢白了一顿,又被女眷们狐疑不解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怒火呼地一下就烧到了脑门上。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