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简二太太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折腾了这半天,酒席没吃上,简莹的肚子早就饿了。伸手在攒盒里翻了翻,捡了一块紫薯山药糕捏在手里,吃了两口,才慢条斯理地笑道:“二伯母这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那我倒是要问问二伯母,简府这么大,去哪里摆宴不成?为什么非要选在距离栖霞小筑最近的水阁呢?”
简二太太脸色微变,起初她想将酒席摆在集悦堂,以示对泰远侯夫人和燕大太太的重视。简四太太一再建议说水阁更为妥当,打开四面窗子,既通风又凉爽,还能瞧见半个园子的美景,搭戏台子也便宜,她才改了主意的。
简莹瞧着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继续说道:“姑母有几个问题问得很是精辟,好端端的,那传菜的丫头怎会绊一跤?又怎会不偏不倚,单单把汤水泼在我的身上?
我娘一直看我不顺眼,突然对我关怀备至,一个劲儿地催我来栖霞小筑换衣裳,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简二太太当然觉得奇怪,只不过她以为简四太太要在未来亲家面前装慈母,没有往深处去想罢了。
不耐烦听简莹一项一项分析,“你莫要绕弯子了,直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想一想,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我,我娘一口咬定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恰好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作妇人打扮的玉簪,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简莹轻飘飘地反问。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简二太太还是满心震惊。若真是那样,未免替嫁的事情暴露,她只能将错就错,配合简四太太,承认玉簪才是小六儿。如此一来,两个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位。
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你可是怀有好几个月的身子呢……”
“那又怎样?”简莹唇角染着浓浓的嘲讽。“听说祖母那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想要制造出小产的假象并且瞒过大夫并不难,她躺上一个月,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我。我本就宫寒体弱,坐胎不稳,跟苗少爷春风一度过后,连堕~胎药都省了。余下的事情,自有简家帮着遮掩。她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什么好担心的?
即便泰远侯夫人有所怀疑,也没胆子和脸面承认自家外甥睡了济安王府怀有好几个身孕的二少夫人,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济安王府发现又有什么打紧?把庶女换成嫡女,还是他们占便宜了呢。那孩子没也就没了,反正血统不正。以我公爹跟大伯父的交情,这点子事情还协商不妥吗?”
“可是你们的声音不一样……”
“如果我变成哑巴呢?玉簪又恰好因为被泼了汤汁着了凉,嗓子哑掉了呢?病好之后伤了嗓子,变了音儿呢?当初你们拿我冒充小六儿,不就是这样糊弄姑母和九弟的吗?”
简二太太猛然想起玉簪“啊啊”大叫的模样。愕然地看着简莹,“你把小六儿弄成哑巴了?”
“放心,她哑不了。”简莹冷笑道,“她给我准备的药,我只给她灌下三分之一,也就四五个时辰不能说话吧。
她想把我弄成哑巴,是为了掩盖嗓音。我已经得到官方认证了,不需要使用那种下作手段,只不过想让她尝一尝当哑巴的滋味而已。
她把苗少爷哄得五迷三道,全凭了那张嘴。若是变成哑巴。被苗少爷嫌弃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简二太太越听越心惊,“四弟妹和小六儿暗地里谋划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简莹不提楚非言。也不牵扯萧铮,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娘最近太老实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没事儿就在琢磨,这是一只什么样的妖,于是就派人查了一下。
我听说负责给七弟和燕小姐牵线搭桥廖家姑奶奶,昨天从简府回到娘家。就开始上吐下泻,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赴宴了。
我还听说,昨天晚上都快半夜了,简府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男的长得很像泰远侯的外甥苗少爷,女的蒙着面,说是脸上长疹子不好见人,连主家都没有拜见,就直接住进了泰远侯夫人客居的院子。
今天一早,我在青霭院一露面,泰远侯夫人、燕大太太、齐小姐和燕小姐四个就跟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明明一副好像认识我的模样,却拼命忍着不说出来。
关键是我娘,过去瞧见我,她眼睛里都是偷偷往外冒飞刀的。今天不冒飞刀了,却冒着那么一股子心虚、紧张外加奸计即将得逞的兴奋。
打眼一瞧,到处都是鬼。有鬼我自然要去捉,这不一捉不就捉着好几只吗?”
简二太太越听越心惊,越听也越恼火,一巴掌拍在小几上,“既然你早就看穿了四弟妹和小六儿的算计,为何不早点儿来告诉我?”
“早点儿告诉了,二伯母就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吗?”简莹不以为然地笑着,“万一你们一大家子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一个,我找谁哭去?
我没那么天真,以为我跟简家的感情比小六儿跟简家的感情还要深厚。”
简二太太表情悻悻的,“那你也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那般难看吧?避开也就是了,非得叫我们丢光了脸面,你心里才舒坦吗?”
简莹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块山药糕,拍掉手上的渣子,“不闹出来,怎么能让我娘亲口说出玉簪不是小六儿的话呢?
有那么多身份不俗的人做见证,日后她再嚷嚷玉簪才是她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