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祝显家的,孟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因她一家子都还有用,这才强忍着没有跳下床去扇她耳光,可少不得骂几句出出气。
祝显家的也很委屈,她哪里知道同样的法子她用好使,孟馨娘用就出了这么大差子?
原本想劝一劝,可见孟馨娘经了此事,彻底遮不住躁戾的脾气了,唯恐多说多错,迟迟不敢张嘴。
左右为难之际,就听紫蔷进门禀报,说二少夫人领着茗眉过来了。
“什么?”孟馨娘立时瞪圆了眼睛,“她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领了那贱婢回来?”
紫蔷听她声大震天,赶忙劝道:“世子妃,您小声儿一些吧,让二少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还怕她不成?”孟馨娘冷笑着打断紫蔷的话,“别以为我躺在屋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方氏那贱妇自己个儿不愿出头,就拿了她当枪使,叫她帮着那贱婢一起对付我吗?
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我孟馨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嫂好冲的火气。”一个含笑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话尾响起,紧接着门帘一挑,简莹袖着手,笑意盈然地走了进来。
紫蔷和祝显家的双双吃了一惊,忙福身见礼。
孟馨娘一愣之后,便尖声冷笑道:“人家不请就自己闯进门来了,弟妹当真好家教。”
简莹不理会这话,径自走到床边,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大嫂还是把门房的人换了吧,忒不顶用,我一个丫头就将她们全都制伏了。
这万,没个顶用的人帮你挡着,你的贞操或者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我瞧着上次那个人就不错,就是乱丢小石子儿,害苏姨娘落水的那个。放着那样有本事的人不用。不是太浪费了吗?”
孟馨娘脸色微变,眼神摇晃了一下,“我这儿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简莹也不在这事儿上纠缠,扭头扫了祝显家的和紫蔷一眼。“我要跟大嫂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我不想跟你谈。”她话才说一半儿,孟馨娘就赶着逐客了,“你马上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下。”简莹照旧把话说完,才转目看向孟馨娘,“大嫂这是笼络不住自己的男人。就破罐破摔,什么都不想要了?”
孟馨娘被她踩到了痛处,不由柳眉倒立。
祝显家的生怕她说出什么过火的话,便抢在她前头开了口,“二少夫人,您口下留情,世子妃正病着呢。”
“我知道她病着,我还知道她这是心病。”简莹嘴里跟祝显家的搭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孟馨娘因恼怒表情扭曲的脸上,“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可是带了心药来的。
我有法子帮大嫂挽回大哥的心!”
这最后一句说出口,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紫蔷和祝显家的讶然地对视了一眼,又惊疑地看向简莹,不相信一个跟孟馨娘有过节的人会这样好心,自己找上门来帮孟馨娘医治心病。
孟馨娘就更不信了,“你会帮我?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大嫂就当笑话听一听呗。”简莹笑眯眯地道,“我说得对,你姑且记下,我说得不对。你就一笑而过,权当听了个响儿。
大嫂连我这个人都不怕,还怕听我说几句话不成?
还是说,大嫂不信我有收服男人的本事?”
这最后一句才真正搔到了孟馨娘的痒处。若论收服男人,还有什么比将有断袖之癖的男人生生扳过来更能称之为有本事的?
如今的周二少,不止夜夜宿在简莹房里,还认真学起了医术。那几个姨娘更是老老实实,没有一个敢兴风作浪的。唯一的瑕疵,就是让那姓苏的姨娘生下了庶长女。
总体来说。简莹在辖制男人这方面,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自觉方方面面都不比简莹差,或许她不够大度,然而成亲的最初几年,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走“贤妇”路线,要不然又怎会替周瀚抬了好几个姨娘呢?可仍旧没能笼络住周瀚。
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欠缺在哪里?
简莹见她沉吟不语,便知她动了心,于是慢悠悠地开了口,“大嫂,你知道吗?
这世上的男女,每个人心底深处都藏着一个人。或许是初恋情人,或许是父亲母亲,或许是丈夫妻子,或许是某一个让你颇为倾慕却从未见过面的人……
这个人往往不是现实中的那个人,只是以那个人为轮廓,自己经过再加工,重新塑造出来的人,只是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凝聚了所有美好的回忆和愿望,是一个被严重美化和理想化了的人,几乎没有缺点。
一旦夫妻生活不如意了,他们就会把这个人拿出来,安慰自己那颗受伤的心,甚至会拿来跟自己的配偶做比较。
所以夫妻吵架的时候,便是嘴上不说出来,心里也会想,‘你比某某差远了’,‘你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可人非圣贤,谁会没有缺点呢?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夫妻之间又会没有矛盾呢?
有了矛盾,要及时解决,否则那矛盾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久而久之,会将彼此的优点全部掩盖,只能看到对方的缺点了。
与此同时,心中的那个人就会越来越美好,越来越让人神往。会不自觉地去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娶她或者嫁给他就好了’,‘如果我娶的或者嫁的是那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