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不知出了什么事,讶然地望着他,“你手不疼?”
周漱手自然是疼的,可比不过心里的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铮竟会跟简家六小姐牵扯到一起。
正如简莹所料,这段日子,小六儿就寄居在泰山脚下的白云庵里。
石泉经过多方查找,找到了她的藏身之所。只因不好在佛门清净之地见血,便守在庵外,伺机动手。
守了几日,今天中午,小六儿终于走出了白云庵。
等她行到无人之处,石泉立刻动了手。不料她身边那其貌不扬的婆子竟是个有身手的,将他拼死缠住,给了小六儿逃走的机会。
小六儿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正巧碰上了刚刚考察完毕从山上下来的萧铮。
第一眼看到花容失色的小六儿,萧铮还当简莹来了泰山,着实大吃一惊。顾不得细想,就吩咐手下将人救了下来。
救完了,才发现她还是姑娘的装扮。容貌虽与简莹像极,可细细打量,还是能分辨出不同之处的,而且说话的声音半点儿不像。
也不知小六儿对萧铮说了些什么,萧铮大手一挥,便将人带回行馆了。
雍亲王对这个儿子严厉归严厉,心中的疼爱却是半分不掺假的,派给他的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
石泉虽然艺高人胆大,可也不敢跟亲王卫队的人硬拼。况且当时在场的不止萧铮一个,还有济南府和泰山的地方官员陪同在侧。他不好露面,只能撤退。
一面盯着行馆的动静,一面写了一封信,差人快马加鞭地送了回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理来说,以他跟萧铮的交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只要他将一切和盘托出,并表明自己的意愿,萧铮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怕只怕简家六小姐先发制人,当着那些官员的面儿将简家移花接木的事情说出来。万一传到朝廷那边,麻烦可就大了。
简莹见他眉头紧锁,愈发好奇那信上写了什么。趁他发愣的空当,探身一把夺了过来。
周漱一惊,“哎,娘子……”
石泉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信也写得言简意赅。不过两行字,简莹一眼就扫完了,然后“哧哧”地笑了起来。
周漱被她笑得满头雾水,“娘子,你笑什么?”
“笑你庸人自扰。”简莹含笑嗔了他一眼,将那信纸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炭盆里。
炭火遇纸,呼地窜起一道火苗。不过眨眼之间,那纸团就化作一堆灰烬。
周漱将目光从炭盆上收回来,凝眉不解地望着她。
简莹拿了筷子塞到他手里,“你放心吧,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会破釜沉舟,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她可是要做回简家嫡女的,把简家拖下水,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她脑子没进水,一定会坚守秘密,再想法子达成自己的目的。”
“娘子的意思是,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周漱握着筷子,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管,但不是你那种管法儿。”简莹夹了一块狍子肉放进他碗里,又夹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地品尝了一番,才接着说道,“甭管谁对谁错,动手杀人的那一方总是理亏的。
决定逃婚的是她,得瑟一圈把自己人生弄脏的也是她,如今想脱掉那层脏皮让我替她披的还是她。
这几件事哪一件拿出来,都够她理亏半辈子的。我们明明占着优势,为什么把优势变为劣势呢?
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决定逃婚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有抛弃简家嫡女身份的觉悟。想扔就扔,想捡就捡回去,这世上哪有那么现成的好事儿?
我的短处,也是简家的短处,她想动我,必要先经过简家。可她的短处,只是她一个人的短处。
简家能舍她一次,就能舍她两次,事到如今她要是还觉得自己在简家人心目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那她一子未落,就先输了。
我们只要盯着她,根据她的动向,适时做出应对,就不怕她翻出什么浪来。”
听了她这一番话,周漱虽说不上豁然开朗,可也没有刚才那般愤怒了。夹起那块狍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去,只觉齿颊生香,食欲大开。
喝了两口汤,才又冷哼道:“跳梁小丑而已,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精神?”
“浑水才好摸鱼嘛。”简莹气定神闲地笑道,“一辈子很长,日子只会越过越无聊,她不蹦跶,咱上哪儿找乐子去?”
周漱心里仍旧斩草除根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可既然她把这当成乐子,那他也不去剥夺她的乐趣。左右不过是只苍蝇,想拍死总有机会拍死的。
想通了,便不再挂心这事儿。和她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挽着手在庄子里走一圈消了食,回房分头沐浴过,就催着她早些休息。
简莹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掐算着这几日是危险期,不肯跟他鬼混,“你不是要头悬梁锥刺股,发愤图强吗?赶紧读书去吧。”
“书随时随地都可以读,明日回了王府,再想跟娘子这般肆意都耳鬓厮磨,怕是就难了。”周漱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似恳求又似诱~惑地吐着气,“娘子忍心看我受苦?”
说着便含住她的耳垂,若有若无地啃咬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简莹的身子立时没出息地软了半边。等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了。只因这滋味着实不错,也不愿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