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旧房间,有人叩响了积灰的门,再不情不愿,也终究还是要打开。/
生活里有太多秘密,以及太多早已不是秘密却很像秘密的事情。
康宁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挑起眉毛:“我查了那么久,就是想要还原康欣自杀的真相,我知道这件事也始终困扰着你们一家人,不如就趁今天……咱们坐下来说个明白。”
她承认这时候她有种施恩的姿态,或者说挑衅也可以。她把孩子还给他们,乐言往她脸上泼水也不在乎,就是为了现在坐下来,告诉他们一个她殚精竭虑调查清楚的事实,看一眼他们脸上那种复杂微妙的情绪变化。
然而乐言却只是冷冷一哂:“你确定,你现在查到的就是真正的真相吗?”
“没错,确定。”
“那你应该很清楚,你姐姐的死跟我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吧?”
康宁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穆皖南缓缓将视线放到乐言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所以……”她连那丝嘲弄的笑意都收起来,“她自杀的真相关我什么事呢?”
这世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承受不了生命的重量而自杀,那都是他们各人的选择,她如果都要关注,那不是要有菩萨一样普世的关怀?
康欣之于她,其实本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一直都很清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康欣硬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闯入他们平静的生活里来。
对她的死亡有执念的人不是她,而是穆皖南,所以康宁所谓的真相讲给在乎的人听就好,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为爱情和婚姻付出一切的傻瓜,也不愿再跟一个虚无的灵魂争抢男人。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不在乎的人和事伤不到她分毫。
她把怀里的女儿往上托了托,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转身往外走。
惶恐的人反而是穆皖南,他拉住她,却被她轻易挣脱了。
她看他的眼神颇有点可怜他的意思,平声静气地说:“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所以你尽管聊,不用管我,池睿的车在外面,我要带思思先回去。等你聊完了,再到爷爷奶奶家去接孩子,我们再谈我们的事。”
孩子丢了的事,想必他家里也是瞒不过去的。他这个监护人做得不称职,他们也应该当着长辈的面好好聊一聊了。
穆皖南不得不放手,他是想叫她等等他的,可他现在知道她已经不打算等他了。
她等了太久,倦了,厌了。
…
穆皖南坐在桌边,康宁也不急着开口,一派笃定地用茶具沏茶。
他问:“思思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康宁头也不抬,“我说了,是何维林的人带她走的。你逼得他走投无路,他就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来威胁你,让你怕。”
他冷笑,“你跟他同乘一条船,会这么好心带思思回来?”
她抬眼看他,“我也说过的吧?我有底线的,我不伤人命,不伤害小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的死,我永远也不会跟他那种畜生有交集。”
穆皖南沉默片刻,才又问:“你想说什么?”
不管她怎么说,如今他坐在这里就已是用尽平生所有的耐性。
康宁将小小的茶碗在滚水里烫过,再斟满青绿的茶汤递给他,语笑嫣然,“先喝杯茶吧!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俞小姐和思思应该已经走远了不是吗?”
他不动声色,也不伸手去接。
她也固执地不肯收回手来,眼角微微一挑,“你以前对我姐姐也是这么没有耐性吗?”
穆皖南倾身一挥手就将她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上,乒乒乓乓的一阵脆响,外头的服务员闻声跑进来,看到他的脸色不由缩了缩脖子,赶紧扫了地上的碎片了事。
“我再问一次,你想说什么?”
康宁这才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将屏幕朝向他放在他面前,说:“我姐姐生前有写博客和日记的习惯,也许你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没留意。在她自杀之前,她把这些东西都从网上删除了,电脑里的底稿都放在一个设了密码的文件夹里面。我好不容易找人恢复出来,又按照时间重新整理成她博客的大致内容,你可以先看看。”
穆皖南看向屏幕,他确实不是很清楚她写博客和日记的事,印象中她是跟他提过,但现在的年轻女孩不都差不多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吗?他平时上网也就是看新闻和球赛,都很少关注这些文艺感性的东西。
以前他不看,康欣也不生气,这些东西只是一个记录,她本来也只是用来取悦自己。
他一目十行地拉着看,因为有时间和照片,他还是大概能看出些东西来。
她跟他从初识,到在一起,谈婚论嫁,遭遇阻挠和危机,直至一别两宽,她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地纠缠,最后就是自戕一途。
他手抵在唇边,细细地回忆起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竟然没有一点快乐温馨可言。
康宁最了解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很不愉快的经历是吧?提起过去是需要勇气的,我也花了很大力气才敢去面对。”
“你还查到什么?”
“查到她不止你一个男人。”她点开另一个文件,是从康欣的日记中提取出的片段,“你看不出来吗?这些文字里的‘他’指的并不是你,而是其他人。”
“他”的出现带来很大困扰,原有的甜蜜和幸福憧憬统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