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这回话却是对何维林说的了:“何总都已经内外‘交’‘逼’了,还有闲情来扫墓?”
何维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穆皖南,你别欺人太甚!”
“这话其实我早该对你说的。现在你自己没本事拿不到光伏项目的路条,怪得了谁?不如你在这儿,当着故人的面儿,求我放你一马,也许我可以考虑不让你的公司死得那么难看。”
何维林咬牙切齿,挥拳就打。穆皖南灵巧地错身,他的拳头挥在了旁边的石碑上,顿时疼得嗷嗷直叫。
康宁无动于衷,始终只是淡淡看着墓碑上姐姐的肖像。
“穆皖南,你给我等着瞧!”何维林恼羞成怒,上前粗鲁地抓住康宁的手,拖着她就走。
他没有阻拦,康宁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永远带着他看不懂的微妙和矛盾。
他看向墓碑,放下手中的白菊。一旁的香水百合香气霸道,姿态耀目,其实他每年都看到,也很清楚是什么人送的,每次都不屑一顾地远远朝后抛下山去。这回因为有康宁,他只把‘花’束往旁边挪了挪。
墓碑上的笑容是永久凝固的,令人觉得熟悉又仿佛隔着十分久远的时光和距离。
“见到你妹妹,是不是很开心?”他屈膝蹲下,平视着墓碑上的人,“可惜你也看见了,她现在跟何维林那个人渣搅合在一起……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逝去的人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我尽力了,可她毕竟已经是成年人,劝不了什么。如果可以,你帮帮她。”
他现在多少也有些明白,一个成年人下定了决心执意要做一件事,任何人都很难劝得住。
康宁先前已经将墓碑擦得很干净,他便没再像以前那样细心地拂去灰尘,甚至没有碰那墓碑,遥遥隔着这样一段距离说:“今年我来得早了点儿,以后大概也都是这个时间来了。你的忌日……也是思思的生日,我不能再来陪你。我们都有放不下的人,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了。你一定明白的,对吗?”
山上起了风,像无声的回答。
他深深看她一眼,长眠于此的,正如康宁所说,今后于他只是一个故人。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因为在墓园稍稍耽误了些时间,穆皖南比几位下属稍晚一些赶到供应商工厂,但参观和双方会议都十分顺利。
第二天上午,对方邀请了一位技术专家参与会谈,并且安排了简单的午餐。穆皖南抬手看了看时间,吃完午饭开车回去,赶上跟思思约好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一行人从厂区的另一边走过来,路上有并排停放的车辆,位置停得十分别扭。
穆皖南蹙了蹙眉,“怎么把车子停在这里?拦住消防通道了。”
厂商随行的一位副总连忙叫保安来,让查清楚是什么人把车停在这里,赶紧开走。
众人都没太在意,只当是一个小‘插’曲。南华对供应商的审计一向比较严苛,这样的细枝末节也不会放过,他们都明白,也渐渐习惯了。
然而会议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室内的消防警报突然响了,窗外也传来东西燃烧的刺鼻气味。
保安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不好了,西区厂房起火了!”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从办公楼内撤出来,西区厂房就在后面,浓烟滚滚,火势看来不小。
随行的厂商方面的中高层都有些慌了手脚,厂房内起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生产原料和设备搞不好会引起爆炸。今儿是小长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工人们还都在上班,火灾引起的财产损失都还好说,人员伤亡就难以挽回的了。
消防赶到之前必须先自救,厂方的人这时都顾不上招呼客人了,都往厂区跑。
穆皖南也跟上去,被秘书拦了一下:“穆总,前面危险!”
他不理会,这种情况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火灾中每一秒钟都十分珍贵,多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就可以多救出一个人来。
路过刚才经过的地方,他意外地发现那两辆不按规矩停放的车子还横在那里,恰好就堵住了待会儿消防车要经过的路线。
保安可能一时没找到停车的人,也没当回事。
他二话不说重新冲回办公楼的楼道里,拎出一个灭火器,举起来狠狠砸向其中一辆车的车窗。车窗碎裂之后,他又用手把残破的玻璃一片片敲下来,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从驾驶室探身进去将手刹放下去,回身吼道:“还发什么愣?一起过来把这两辆车推开!”
几个大男人颇费了些力气才将车子推离原来的位置,消防车一来果然被堵在那里一时进不来,耽误了些时间。
那头火势已经很大了,厂房里传来爆裂的声响,逃出来的工人不少人脸上身上都有灼伤,焦黑狼狈,开放的伤口还汩汩流出血来。
穆皖南脱下外套淋上水,秘书在一旁看到他的手肘,惊道:“穆总,您的手受伤了。”
一定是刚才击碎车窗玻璃的时候划伤的,他竟然一直也没有感觉到疼。
“知道我受伤了还在这儿站着干嘛?去查,那两辆车是谁停在那儿的,调监控录像出来看,快去!”
他转头就披上用水淋湿的外套冲进火场里,秘书没办法,只好按他的要求回头去查。
大火整整三个小时之后才被扑灭,浓烟方圆几公里都看得见。灭火后现场一片狼藉,财产损失就不必说了,但好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