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当燕王喜话音刚落之时,却听得门外宦官尖着嗓子大喊道:“墨家钜子荆轲觐见!”这一喊,却把方才那个噪杂的朝堂一下子喊得又变得寂静了下来,众文成武将皆整好冠束,双手规规矩矩地执起玉圭,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而他们的眼神却都无一例外瞟向了殿外那个步入而来之人。因为方才那鞠武将墨家钜子讲的如此高深莫测,他们当然无人不布满好奇之心。
但见那步入殿堂而来的那群人,一个个装束皆有些怪异,有的正襟齐袍,踱步而入,有的银鳞虎甲,气势堂堂,还有的则是衣衫褴褛,步调轻浮,这群人走在一起,则显得有些杂乱无章,颇为不调。而那领头之人,则是俊目柳眉,白衣袖袍,手中一柄长剑则显出一股子旷然之气,直震摄众人。
“在下墨家钜子荆轲,拜见燕王。”那荆轲步入燕王喜座下七丈有余,便抱拳行礼,谈吐整齐,神情自若。
群臣但见那荆轲模样,无不啧啧称奇,只是未曾料到这墨家钜子竟是如此年轻俊俏,不免心中有感过于青嫩了些而唯有那燕王喜座下一人却不言语,此人正襟危坐,表情自若,可偏偏半边脸面戴着青铜面罩,全然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面目来。
“钜子但且免礼,”那燕王喜一边挥手示意荆轲免礼,一边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着有些书生模样,随即有些不信道,“你这眉清目秀的俊少,便就是墨家钜子?”
“在下汲深绠短,本难以胜任钜子重任,只是临危受恩师之命,才暂代了这钜子之位。”荆轲见那燕王颇有些不信,于是便正声而道,兀自解释了一番。
“哦,却是如此,”燕王喜听了那荆轲的解释,心中也便有了主意,料想那墨家钜子如此年轻,必然无甚过人之处,于是便漫不经心道,“寡人下不但夺得了弈剑大会魁首之位,而且还识破了秦国奸细毒计,救了众多反秦贤士,可有此事?”
“弈剑大会众前辈皆不亚于我,至于夺魁识奸之事,不过侥幸得之。”面对燕王喜的质问,荆轲并不想居功甚伟,反而是十分轻描淡写,一句侥幸得之便带了过去。
那燕王喜本就不看好这荆轲,在他看来,既为加冕燕国御龙大将军,则要有些将军的霸气和威武,而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看那样子似乎不曾杀鸡宰豕,何谈做得那三军统帅?于是便十分轻漫地笑道:“原来是侥幸得之,寡人就说嘛,这墨家钜子哪有如此神奇,不过虚名而已。”他边说着,边朝那鞠武斜眼而视,意在责备那鞠武夸大其词,戏弄君王。
而那殿下的鞠武,见那燕王喜如此眼神瞧他,心中是又冤又急,心中暗自喃喃自语道:荆公子你如此谦逊之言,倒是要害苦了老夫了。可他也自然明白荆轲确有堪大任之才,当然不愿就此罢休,于是便欲再向那燕王喜说个清楚,可未等他刚开口,堂下忽有一人立身而起道:“若论起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墨家或许算得上是个讲道义的门派,不过要论起领军打仗,需要的兵法谋略,可非江湖上那些鲁莽匹夫可比,所以依莫将之见,鞠相怕是言过其实了。”
鞠武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身穿虎贲铠甲,头戴鹰羽银盔,一骨子威风凌厉之气则是分外逼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国上将军剧辛。燕国自乐毅、乐间之后,再无强将,所以这上将军的之位自然落得了剧辛身上。而剧辛听闻今日那燕王喜要举行个什么加冕大典,加封那江湖之士为龙御大将军,统领三军之职,这对他来说可是何等的羞辱,这明摆着是硬生生的夺了自己三军的统帅权,他当然并不乐意,于是便也顺着那燕王喜的态度,起身奏明了自己的态度。
“嗯,上将军之言言之有理,领军打仗之事却非那江湖匹夫所能及,鞠相,你此次怕是看走了眼了。”燕王喜听得那剧辛之言,更是对自己的判断颇有了几分信心,于是便借着责备起鞠武来坚定自己的看法。
“我…”鞠武一下子被燕王喜这个突然转了弯的态度弄的一肚子委屈,可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吐了一个字便被噎住了。
“要保我大燕社稷宗庙,需要有像辛将军这样有勇有谋之人为寡人分忧,若然要只靠些江湖乌合之众,怕是有些儿戏,所以依寡人之见,今日这加冕大典就免了吧。”那燕王喜根本不等鞠武有半分解释,便顺势脱口而出,直想将这加冕大典就此作罢。
可他的这话音刚落,便引起了朝堂一片哗然,莫说燕国那些文臣武将议论纷纷,有的点头称是,有的摇头叹息,而最为按捺不住的便是随着荆轲一起朝殿的地坤、盗昇、朱亥、毛允、薛伦等人,地坤本欲起身,却被荆轲以双指按住肩肘,低声细语道:“田光师叔有言,‘但凡行为处事要以大义为重,凡是当沉着稳静,再不可任意妄为’,师兄且慢动。”听了荆轲低声之语,地坤这才未能有所举动。
而这些人之中,唯有那朱亥脾性最为暴躁,此前本就有些按捺不住,听得那燕王喜如此糊涂言辞,心中一股怒火中烧,立刻大声嚷道:“你这燕王,却不知我家钜子何等厉害,岂是你殿堂之上庸臣朽将所能比及,竟如此小瞧于我等,实为昏…君!”
朱亥此言话还未说完,便被薛伦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好在薛伦手疾,并未让那朱亥把那最后一个字说的清楚,否则只怕要被那燕王治个藐视君王之罪。
“王上,这加冕大典早已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