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几日,正好是太医把脉。禾青淤青的膝盖也养的差不多了,这厢才歇下,伏小一段日子的乌雅氏,这一把可不得了。
既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又是含了活血或是坏了身子的毒物。
四阿哥来的时候,沉着一张脸,眼里幽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谷,还有些冷。禾青和宋氏请了安,只见乌雅氏身子侧了进去,肩头颤了颤,哽咽了两声。做戏这么深,也不怕肚子被拆穿?禾青狐疑的逡着乌雅氏的肚子。
“安妹妹别哭了,这样的大喜,哭坏了眼,孩子出来也是泪包。”宋氏看着乌雅氏那副模样,也很是感慨的劝慰。毕竟,这两个消息相冲,也实在让人担忧。
乌雅氏身子一僵,回过头来一双红红的眸子,有些紧张,“真的?”
“这是自然。”宋氏温柔可亲,乌雅氏似乎真的很受用,点着头又小心的看了四阿哥一眼,羞态自然流露而出。
四阿哥脸色好了些,乌雅氏看了禾青和宋氏两眼,踌躇轻语,“让两位姐妹见笑了。”
禾青脸上象征性的扯了一下,站了一会儿,一个座都没讨到就走了。宋氏神色有些唏嘘,感慨的瞧着禾青一张脸冷冷的,伸了手拉着禾青往另一处走,“这么多回了,妹妹还没去过我那儿吧?”
宋氏惯了做好人,神情很是温柔,“院子虽是简陋了,妹妹可要跟着吃碗茶?”
“这自然好。”禾青抿唇一笑。
宋氏的院子挨得很近,禾青看着挂在高处的牌匾,柳罄阁。几个奴才见了宋氏,都规矩的行礼,见过禾青,也连忙端了茶和点心。奴才垂首肃立,一眼看着很是深严。有个嬷嬷打扮利落的上来,行了礼,“武格格吉祥。”
“这是原宫里的老人江嬷嬷,早听了你,如今叫你来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宋氏说的很是尽善尽美,江嬷嬷却是恰好的三分微笑,似乎是对自己很苛刻的奴才。若是宫里出来了,那对比宋氏那略显讨好的神色,也可端详一二了。
江嬷嬷客气,禾青自然也矜持,看着江嬷嬷点了头,也算见过了。
“不晓得今日之事,妹妹怎么想?”宋氏忍不住探了话。
禾青笑了笑,“这是喜事,我能想什么?”
宋氏却并不这么认可,扭紧了眉头,“妹妹的心也太宽了,前阵子她才在你院子不爽快,一转眼瞧她今日那张狂模样,那还了得?”
禾青嗯了一声,点了头,摸着下巴似乎思索了一番,“姐姐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你,这府里就你与她不合。”宋氏很是语重心长,禾青不以为然的轻哼,“我道姐姐叫过来是做什么,原来就是为了编排这些没用的。若姐姐真的这么一心为了我,不如你帮我做了?”
宋氏瞠目结舌,看着禾青一时哑口无言,好半响才撑着脸道,“妹妹说的,是要做什么?”
禾青白了一眼,看着手上的豆蔻,懒洋洋的侧身打了个哈欠,“好了,姐姐这柳罄阁我见过了,也还不错。只是我今日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了。”
不欢而散,宋氏脸上有些难堪。江嬷嬷现在门外,送了禾青出去,这才回头。
三儿一回去,就张罗着帮禾青换了衣裳,“主子歇息吧。”
禾青躺下后,虽然舒坦,却睡意全无,反而拉了罗嬷嬷,“若是不困,就陪我说几句话。”禾青不喜白日里睡,春困也是一时熬过去就好。
罗嬷嬷点头,“可是因为安格格?”
乌雅氏仗着肚子张狂,罗嬷嬷也很是不喜。禾青摇了头,“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三儿出声问道。
禾青不解的看着罗嬷嬷,又眼下一沉,泛起了亮光。小声的道,“我总觉得安格格这肚子,有问题。”
三儿捂着嘴,瞪着眼很是吃惊。罗嬷嬷也诧异极了,但还是镇定的想了想,“这话可没道理了。这事情终究不得好,她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害了自己?”
“我也不想这么猜疑,虽然是有意,但那是我查清楚了,和安格格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不说别的,单衣裳已是旧物,长年累月的,这怎么就有消息了?何况,月份还这么浅。”禾青嘟囔了一通,越想越是说不过去。
三儿忍不住低声感叹,“这安格格,也真奇怪!”有吃有喝,奴才精心伺候着,还要自寻死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罗嬷嬷摇了头,“若真是这样,这肚子怕真是有问题。”
禾青点头,看着罗嬷嬷。罗嬷嬷却惊了一下,看着禾青,“乌雅氏不好,很容易扯到主子头上,四爷可说了什么?”
“四爷没说什么,这乌雅氏似乎一下子醒了似得,不说什么却拉着四爷不放。我也不好说话,看了几眼也就走了。”禾青说到这个就有些气,看四福晋再怎么都让格格们做好吃好,面子上没问题。这乌雅氏谨慎起来,也太小气了。
闹得好像她眼皮子浅,要做什么似的。
罗嬷嬷有些忧心,“主子这几日最好探一下四爷的口风,免得到时候一张嘴什么都说不清了。”
“谁晓得他什么时候来?”禾青转过头,有些赌气。
罗嬷嬷看了三儿一眼,眼不见心不烦的出去了。
夜里禾青临了几张大字,窗外来了几人。只见那身姿挺拔,行色匆匆的又顿了一步。身后几人弯了身子,那人却是往前走两步,沿着窗棂的边,手一翻扣了两下。
禾青心里一跳,手下的毫笔一重,一撇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