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胖子冷不丁对上宝春的视线,啊地惊叫一声,手一滑,紧接着扑通一声,掉下去了。
宝春见了,赶紧绕到东边院墙下,便宜弟弟可别摔出个好歹来,关键是还在自家院墙下,有理说不清啊。
跑出去一看,黑胖小子正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哼哼呢,看见宝春立马不哼了。
宝春过去给黑小子检查了胳膊腿,见没事就问了,“吃早饭了么?”
黑胖小子,点点头,紧接着又赶紧摇摇头。
宝春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寻仇的,具体要干什么,不知道,只得说:“先去吃饭。”
“哦。”黑胖小子应了声,微垂了头,跟着宝春的身后进了屋。
见小姐出去一趟,领回个五少爷,在场的都楞了下,见宝春在饭桌上添了把椅子,兰香赶紧起身拿筷子,盛小米粥。
黑胖小子一进屋,就时不时地偷瞅小酒。
一手抓一个包子,吃的正起劲的小酒,抬头斜了他一眼。
黑胖小子忙移开视线,慌忙去抓盘子里的包子,包子没抓到,手却被宝春敲了,“先洗手。”又是爬墙,又是蹭地的,泥土细菌不知道有多少。
黑胖小子又吭哧吭哧去洗手,洗完手,坐下,看看一圈的人都在吃自己的饭,忙低头,先是呼噜了一口小米粥,米粥好喝,又软又香,只是这一口下去,居然下去了小半碗。
再四顾了下,缓缓伸出了厚实黑胖的小手,一手就抓上来两包子,再四顾下,才开吃。
包子也好吃,馅老香,老有味了,就是没吃出来是什么馅的。
等放下筷子,宝春一看,每个盘子都光光的,程亮程亮的,连个什么屑都没残留,心说,黑胖小子可真是个饭桶,自家儿子吃的都够多了,没想到他吃的比儿子还多。
真有点后悔,那么大方让他进来吃饭了,她和兰香马叔三人加起来吃的都未必有他多。
吃完了饭,黑小胖子犹犹豫豫,没提要离开,踌躇了好久,才鼓足了勇气,期期艾艾地靠近小酒,“那个,那个,咱们去父亲的校场练功去吧。”
正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的宝春一听,差点没乐出声,心说,原来这小子被自家凶残的熊孩子给打服了。
男人或者男孩子的心思才更难猜好不好,这样都行。
宝春也想让儿子跟别的孩子多接触,也支持他去,只是嘱咐他,别忘了回来读书做功课。
儿子放出去了,宝春就跟兰香整理收拾东西,马叔整院子,菜是不种了,将军府种菜也不像回事,花啊草啊什么的倒是可以种些。
到了中午,儿子回来了,好家伙,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一直昂着的头也耷拉下来,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是怎么了?谁揍儿子了?
再一转头,黑胖小子也跟回来了,哦,确切地说应该是爬回来的,扶着门框,身子晃来晃去,还没下去的青紫痕迹上面又被新的覆盖,整个一调色板,透着诡异。
“这是跟人打架了?”宝春边给他们擦药,边问。
小酒哼了一声。
“不是。”黑胖小子摆手,“是父亲……”
将军爹揍的?这也太狠了吧,再说,你揍自己儿子就行了,你干嘛揍我儿子啊,这给宝春心疼的。
“……父亲命人训练我们……一帮人跟我们对打……”黑胖小子闷哼一声,“就成这样了,哼,他们就仗着人多,等着吧,我和小酒早晚打趴他们。”
再看看儿子狠戾不服的小眼神,宝春总算明白了,将军爹这是让人群殴了小儿子,小外孙,这可真是,让自己说他什么好。
吃了一顿可口的午饭,两孩子又生龙活虎了。
黑胖小子见小酒写字,读书,做功课,也挨了过来,拿张纸,抓只笔凑上来,蹭学。
黑胖小子,别看吃的多,可脑子却不咋地,字不认识几个,书更是没读几本,正朝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路上狂奔。
宝春不好撵人,只好拿出小酒的初级课本给他学。
最关键是这黑胖小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地碍眼。
挨了揍的两人第二天又去了校场,一大早地,正跑圈的宝春就看到墙头上又探出一脑袋,看清楚面目,不由嘿了声,这小子爬墙爬上瘾了。
“不会走门啊。”宝春喊了声。
都要跳下的黑胖子,一听,也不跳了,说了句会走,转身,哧溜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宝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你都爬上来了,跳下下次记得走门不就完了?这脑子都不带拐弯的。
这回不用问了,悄悄绕过宝春的跟前,直奔饭桌而去,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想到了什么,忙站起来去洗手,走到宝春跟前,还故意摊开手,翻来覆去,那意思是说,看吧,手洗干净了,可以吃饭了。
风卷残云地吃过早饭,两人一抹嘴,走了,斗志昂扬的。
宝春心说,这不行,黑小子吃太多了,一顿两顿还好说,这要是长期吃下去,用度比之前多出一倍去,要记得给将军爹要黑胖子的伙食费,常言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黑胖子搁在普通人家,那可是要吃穷一家子的。
儿子去了校场,宝春便想去大国寺,探探慧真大师的消息。
兰香要在家照顾小酒,宝春便让马叔赶车陪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也没法去,况且,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盲,自己家门前都能绕晕的货,你还能指望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