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觉得自己跟醉了酒一样,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头一阵阵地疼。
身子好像被卷进了浪潮里洗刷过了一遍,四肢都脱了力,等眼前的东西清晰了一些之后。她的第一反应还是飞快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官服还被她裹在身上,旁边没有人。龙床十分整齐。看样子皇帝是直接把她丢在这里没管了。
谢天谢地,幸亏他没叫御医来,不然她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心都有了!
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花春捏着身上的官服就蹦蹦跳跳跑到屏风旁边,将里衣束胸都拿下来,飞快地穿上。
正在系外袍呢,就听见屏风另一边一阵水声,接着就是帝王低沉的声音:“醒了?”
身子一抖,花春愣了愣,才吞吞吐吐地道:“臣给皇上添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宇文颉穿着寝衣从屏风后头出来。眼神凉薄地看着她:“你很重。”
尴尬地笑了笑,花春偷偷瞥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帝王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反应完全叫她猜不透啊,要是发现了什么,就该龙颜大怒了,可是他没有。但要是什么都没发现,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么一张死人脸?
越过她身边,宇文颉直接坐到了龙床边,看着她道:“时候不早了,地图可以明日再画,丞相先歇息吧。”
啥?花春一愣,继而皱眉:“不是说那地图明早就要么?”
“朕可以替你延期。”
我靠,那早干嘛去了?还非得留她在这里画?要是不在这里,她也不至于那么失态。然后心惊肉跳的了啊!
扫了帝王两眼,花春咬咬牙,还是过去老老实实地跪下,声音凝重地道:“臣方才失仪了。”
“朕宽容大度,可以原谅。”宇文颉淡淡地道:“只希望丞相下次不要再在温泉里睡觉,容易丧命。”
她方才是睡着了?花春皱眉。很明显是被人下药了好么?现在回想一下,霍昭仪递来的那杯茶有问题吧?多半是想给皇帝下药,结果皇帝一个顺手把茶给她了,她就变成了受害人!
但是,那药效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厉害,起码她只是昏迷了,什么都没做,就没事了。
想了一会儿,花春还是抬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臣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
帝王的表情高深莫测,垂眼看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划到脖子,再划到胸口。
花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一种被老虎盯着的感觉。
宇文颉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她现在准备一个悲惨的故事,告诉皇帝她是有苦衷的,还来得及吗?
心脏一阵阵收紧,在帝王的沉默里,花春觉得自己简直要不能呼吸了。
良久之后,帝王开口道:“除了洒了朕一身的水,丞相没有做别的错事。”
真的?花春惊喜地抬头看着他。这话也就代表了他没发现她的身份吧?不然欺君之罪,可是天大的错事啊!
“臣叩谢皇上恩典!”兴奋起来,她直接朝皇帝行了个大礼。
宇文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先前没反应过来,只顾着高兴自己不是断袖了。在温泉里仔细想了想之后,帝王才意识到----
花京华犯的是要株连九族的欺君大罪。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将她当成男人看,打也打过,嘲笑也嘲笑过,没想到她竟然是以女儿之身高居丞相之位,还一瞒就瞒遍了天下人!
他是有些被欺骗的愤怒的,虽然一早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当真要面对的时候,除了喜悦,他也要看清自己被花京华当个傻子一样玩弄了这么多年的事实。
这简直是侮辱他这堂堂帝王的智商!
然而,这愤怒很快被心里接着涌上来的担忧给压了下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花京华必死无疑,就算他是皇帝,也绝对救不了她。撇开花京华这个人的本身不谈,她作为丞相,身上负担着的东西太多,也帮了他太多,在朝中是定海神针的作用。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那他的皇权相当于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豁口足够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所以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可能给花京华定罪,只会帮着她继续瞒下去。
理智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把面前的人打一顿。
何必走这么一条艰难的路?当女儿家不是挺好的吗?或许现在就跟淑妃和华嫔一样,在他的后宫之中了。
然而,她若真是女儿身,跟其他女人一样进后宫,他也未必会这么……
“去歇着吧。”宇文颉疲惫地道。
花春完全没察觉到帝王的一系列心理活动,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开心之中,行礼应了,就连忙跑去外殿的软榻上,准备睡觉。
软榻旁边的隔断处有一张漂亮的落地铜镜,上榻的时候,她就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花春一顿,走过去仔细看了看。
她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吻痕?!
眼睛陡然瞪大,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涌上心脏,花春呆愣了许久,勉强笑着朝内殿里问了一句:“皇上,方才有别的人进殿里来么?”
“没有。”宇文颉淡淡地答她。
“……”
巨大的恐惧像黑色的浪潮一样涌了上来,她差点没站稳。
没有别人进来,那这东西,只能是帝王弄的。
她不是啥纯情小姑娘了,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