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话。
楚卿好笑又无奈。
只有第一次敷药时,这人还在昏迷,状态无比老实。自从第二次开始,他醒过来之后,就总在纠结这个事。
太丑……
哪有多丑?
不过是脸肿了,又红又肿而已。何况这都已好了!
但经验告诉她,再争下去也没结果,只会越来越纠结。于是,她索性一探手,扯下那双手。
藏着的脸露出来。
“不丑了。”她说。
确实不丑了。
肿已彻底消退,红也基本退了,只剩下几个红点,想必敷完这一次药,就会完全消去。这张脸又变回从前,那个天人般的样子。
楚卿满意地看着。
灼华的药效神奇,非但****清了,红肿好了,连肌肤似也变得更通透。
对面那张脸上,一片粉嫩嫩的,只有几颗徐点,好像孝在出疹子,不但不觉得丑,还有一点点可爱。
她不由笑了。
可是这一笑,对面反应大了。
“呜……阿瑞笑我……我果然很丑……”出疹子的孝伤心了,一把抱起被子,将脸埋入被中,“我变丑了……你还笑我……”
楚卿哭笑不得。
她以前竟不知道,姜檀还这么在乎外表。
“三殿下,你这么在乎这个,是不是怕以后没女孩喜欢?”她忍不住打趣,“你放心,真没有变丑,这不,又变回来了。”
“谁在乎这个!”
被子里的脸忽然抬起:“什么见鬼的女孩!我才不管别人!我不是没有变丑,是已经丑过去了!虽然现已变回来,可是……”
脸又埋入被子,声音闷闷道:“我最丑的时候,却被你看到了。”
“那又怎样?”楚卿说,“我又不会笑你。”
“我知道……”
被子里的声音更闷:“可即使你不笑我,我也不会好过,心情很不好!以后都很不好a一直很不好!”
他说着说着,脸埋得越深,像在泄愤一般,使劲蹭着被子。
真是孩子脾气。
楚卿无可奈何,干脆站起身说:“姜檀,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不是来蘑菇的。你若再和我磨,我可就走了。”
那张脸立刻抬起来:“换药!”
楚卿一笑。
她又在**边坐下,端起调好的药糊,舀一勺伸过去:“要敷药了,别再乱动。”
“嗯。”
药糊涂上脸颊。
姜檀乖乖坐着,人是不乱动了,嘴上却不消停:“这药真清凉,脸像沾了冰雪。”
药糊涂上额头。
“就是有点太凉了,糊着不太舒服。”
药糊涂上鼻子。
“气味儿倒是很好,有点像灼华呢。”
“就是灼华。”楚卿说。
姜檀一愣。
他敷药已三天,清醒已两天,却从没问过这是什么药,因为他不关心。只要有效就好,管它是什么药。
刚才随口一说,不料竟大出意外。
居然是灼华?!
他愣愣看着楚卿:“灼华不给佚王了?”
“够用。”楚卿说。
原来是够用,他还以为……
他忽然问:“如果不够呢?你会给谁用?”
楚卿一滞。
敷药的动作停了停,她看向姜檀的双眼。那双眼也正看着她,目光中有期盼、有探究、有小心翼翼、还有浓浓情愫。
她别开眼:“没有不够,不必假设。”
“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咽回去。药糊涂上姜檀嘴边,封住了他要说的话。
他眨眨眼。
可紧接着,药糊也涂上眼,连他的视线一并封住。
楚卿拿起白布,轻轻缠在他脸上:“再忍一忍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的拆掉之后,就再也不必敷药了。”
“嗯。”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她站起身。
“唔……唔……”姜檀不能开口,只是哼哼唧唧。
楚卿不由好笑。
“三殿下,你稍安勿躁。”她拍拍他,像安抚孝,“此刻已是午后,一天都过一半了,眨眼就到晚饭时间,你便能稍稍轻松,开口吃点东西。再一觉过去,明天就解脱了。”
“唔……”
“我留下也没用,你又不能说话,这样哼哼也累。”她忍住笑说,“好好休息吧,静养对你有益。”
“唔。”
楚卿又笑笑,转身走出去。
屋内静了。
姜檀坐在**上,陷入沉默。
恶战结束了,夙怨了结了,南疆平静了,他们也平安了,这些是人们都知道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阿瑞只知道,他帮了南姑。
南姑只知道,他设计鬼方。
可谁又知道,他所葬送的那些人,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是同族。
是的,只是同族。大家都这样认为,包括阿瑞。
只有他清楚,不止是同族。
远不止……
可那又怎样?!他做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他选了谁,不后悔,他放弃谁,也不后悔。人生一世,太多事不能两全,何况这一次,他根本也不想两全。
他只遵从自己的心。
为了在乎的人们,他什么都愿意背负。
这个选择背后的真相,将永远埋在他心底,阿瑞不会知道,皇兄不会知道,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必知道。
姜檀慢慢倚在**头。
屋内静悄悄,他一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
屋外日影渐斜。
楚卿并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来看宇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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